1977年邓小平第二次平反复职后,扭转了毛泽东的国内政策,但基本上沿袭了毛泽东的外交政策。这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怀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感情,对中国国家利益也看法一致。另一个原因是毛泽东干革命在国内可以解放手脚,在外交方面限制就多多了。
然而,毛泽东和邓小平有一个重大的区别。毛泽东对美国对苏政策的战略意图心存怀疑;邓小平则以中美战略利益一致为出发点,集中注意确保实施过程中不发生抵触。毛泽东视苏联为抽象的战略威胁,为祸全球,并不专门针对中国;邓小平却认识到中国面临的特殊危险,尤其是北方潜在威胁未去,南方边境的威胁又迫在眉睫,二者形成合击之势,因此邓小平与美国的对话更侧重于具体操作。毛泽东如同恨铁不成钢的老师,邓小平则像要求严苛的伙伴。
危险当前,邓小平不再像毛泽东晚年那样对中美关系持摇摆不定的态度。中国不再向往为世界革命奋斗。邓小平官复原职后每次谈话中都主张建立一个包括中国和日本在内的全球计划,用以对抗苏联对欧洲咄咄逼人的政策。
尽管中美协商日益紧密,但是美国仍承认台湾为中国的合法政府、台北为中国的首都,这一反常现象仍然存在。中国南北边境上的敌人可能会把美国不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误解为契机而蠢蠢欲动。
吉米·卡特就职后,关系正常化成为中美议程上的第一要务。1977年8月,新任国务卿赛勒斯·万斯初访北京,然而此次访问却并不成功。他在回忆录中写道:
我从华盛顿启程时觉得,在巴拿马问题(指批准巴拿马运河条约,移交运河的管理)处理完毕之前,触及和中国关系正常化这个具有争议性的政治问题不太明智,除非中国人全面接受我们的建议——但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出于政治的原因,我准备向中国人提出关于台湾问题的最极端立场……我并不指望中国人接受我们的建议,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出来,尽管最后可能得放弃这个建议。
美国关于台湾的建议中,涉及一系列有关美国在台湾保留有限的外交存在的想法。这些主意福特政府任内也曾经提出,但遭到了拒绝。现在万斯再次提出,邓小平再次拒绝,说这是后退。一年后,卡特总统决定给予对华关系高度优先的重视时,美国内部的有关辩论就此结束。苏联在非洲和中东步步紧逼,使卡特这位新任总统相信他应该迅速实现中美关系正常化,以寻求与中国事实上的战略联盟。1978年5月17日,卡特派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前往北京,给他的指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