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尖的数学家罗杰·彭罗斯表示:“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感官创造出来的幻觉。”不过我们这些可怜的平凡人仍勇敢地(有时候是绝望地)在人生的白板上印刻意义。如布鲁诺·贝特尔海姆在《神话的魅力》(On the Uses of Enchantment)里所说的:“如果我们不希望只是活在当下,而是对本身的存在具备真正的认知,那么我们最大的需求,也是最困难的成就,就是找出人生的意义。”贝特尔海姆强调,神话和迷思在塑造人生意义上向来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在研究卓越企业的过程中,我们也同样发现,很多人在解释自己公司的特质时,经常用到故事、口号和传奇。我们访问过的企业,从波音到麦当劳,全都具有丰富的逸事、传奇和神话。这里说的是真正的神话。现在常将IBM沃森的事迹挂在嘴边的人,大多没有见过这个人,或是对他当时的处境有任何直接的体验。最近有两个大约30岁的惠普工程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跟我们大谈“比尔和戴维”(我们后来很惊讶地发现,这两位工程师都没有见过公司创始人,自然也不曾和他们谈过话。在这个时代,沃森和美洲银行詹尼尼的传奇色彩,让他们成为一般人难以取代的神奇人物。尽管如此,从企业的角度来看,这些故事、神话和传奇都非常重要,因为它们可以传达公司共同的价值观和文化。
文化的主导和连贯,对卓越企业而言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特质,这点在卓越企业之间毫无例外。文化的力量越强,越以市场为导向,公司就越不需要政策手册、组织图和详细的程序与规则。在这些公司里,员工知道在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怎么做,因为公司的价值观非常明确。我们有位同事研究的某大公司最近抛出一连串合并案。他说:“你知道吗?问题是所有的决定都没有前例可循。高层主管被一大堆细微的决定给烦死了,因为他们没有共同的公司文化。”
卓越企业则正好相反,因为具备丰富的神话,所以共同价值观非常明确。惠普每个员工都知道自己应该发挥创意,宝洁每个员工都知道产品质量是必要条件。奥斯卡·希斯戈尔在《宝洁,着眼于明日》(P&G,Eyes on Tomorrow)一书中表示:“他们所谈的事情跟产品价格几乎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们谈的是企业的正直性、公平对待员工。”已逝的理查德·杜普利在担任公司CEO时曾经这么说过,从一开始,宝洁创始人威廉·普罗克特和詹姆斯·甘宝就认识到企业的利益和员工是不可分割的。公司一直都没有忘记这点。”
表现不佳的公司通常也具备强大的文化,只不过这种文化对公司有害无益,因为它们只专注内部的斗争,而不是注重顾客;只注重“数字”,而不在意产品本身和销售人员。卓越企业则大不相同,因为它们都知道只设定财务目标的公司缺乏什么,或是不重视什么。这些卓越企业都认识到,每个人(不只是坐拥高薪的少数高层主管)都想要追寻意义。
对企业界而言,“超越”这个名词或许太高不可攀,不过开拓重工、贝泰和强生对产品的热爱,则充分彰显出它的意义。不论如何,许多领域的学者都肯定人类渴望追寻意义和追求卓越的需求。尼采表示:“人唯有找到生存的理由才能承受任何遭遇。”作家约翰·加德纳在《士气》(Morale)一书中指出,“人类会顽固地追寻意义。”我们的研究工作中,有关公司组织结构改变的部分风险最大。在变动的组织中,人人自危,气氛低迷。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在于公司如果无法以价值观、神话、迷思和传奇等形态反映出本身的强大理念,人们只能从自己在公司组织图上的位置寻求安全感。一旦这个位置受到威胁,而又没有宏观的公司使命作为后盾,就会危及员工职业生涯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