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提出“两个凡是”(2)

社论高度赞扬毛泽东,其实是为下面这两句话作铺垫:

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拥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这两句话,也就是著名的“两个凡是”。这两句话,是华国锋执政方针的最高度的概括。这两句话也表明,虽然毛泽东逝世了,华国锋成为不是毛泽东的“毛泽东”,他坚决维护毛泽东的一切决策,内中主要是维护毛泽东晚年的“左”的错误。

全国各报都转载中央两报一刊这篇社论。一时间,这篇社论成为中国亿万人民的学习文件。

这篇社论是以中央两报一刊名义发表的,令人奇怪的是,中央两报一刊却没有一个人参加这篇社论的起草,甚至事先不知道!

据《人民日报》当时的副总编辑李庄告诉笔者,他在1977年2月6日接到通知到“中共中央宣传口”开会。“中共中央宣传口”在北京钓鱼台召集这次紧急会议,出席会议的是中央新闻单位的负责人。

李庄记得,到了那里,耿飚宣布:“中央决定发表一篇社论,以两报一刊署名。今晚广播,明天见报。”接着,耿飚说:“我现在读一遍。”

这就是说,社论是由“中央”事先写好的,只是借用两报一刊的名义发表罢了,所以要当着两报一刊的负责人的面念一遍,打个招呼。

李庄是作为《人民日报》负责人出席会议的。

代表《解放军报》的是“副口长”华楠,此时他兼任《解放军报》总编辑。另外,还有一位《解放军报》副社长出席会议。

代表《红旗》杂志的是王殊。他是“副口长”,同时又是《红旗》杂志总编辑。

耿飚所念的,就是这篇《学好文件抓住纲》。

念完之后,由于这篇社论来自“中央”,作为在场的两报一刊的负责人李庄、华楠、王殊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就连耿飚也只能照本宣科而已。据云,耿飚曾对人说:“发表这篇文章,等于‘四人帮’没有粉碎。如果照这篇文章的两个‘凡是’干,什么事情也办不成。”尽管耿飚不同意这篇社论的观点,但是他作为“中共中央宣传口”的负责人,只能照本宣科,奉命执行。

据王殊告诉笔者,当时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对于国内的错综复杂的斗争不太了解,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看出社论有多大问题。

据李庄回忆,会议只开了十来分钟就散会了。这十来分钟,也就是耿飚把社论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大家无言而散。

出了会议室,《解放军报》副社长问李庄:“这篇两报一刊社论,你们是哪位同志执笔的?”

李庄答道:“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呢?”

那位副社长只好苦笑道:“如此说来,是上边交发的,这次又‘贪天之功’了。”

“上边”,又是谁写这篇社论的呢?

2月4日——也就是在“中共中央宣传口”会议之前两天,主管宣传的汪东兴在社论的清样上写下一段这样的批示:“这篇文章,经过李鑫同志和理论学习组同志多次修改,我看可以用。”

这篇文章,是由“中共中央宣传口”的“副口长”李鑫所领导的中央理论学习组在北京玉泉山事先起草的。

这篇文章经华国锋亲自审定,终于在1977年2月8日以中央两报一刊社论的名义发表了。

从此,“两个凡是”成了华国锋施政的核心理论。

其实,“两个凡是”的真正始作俑者,当推林彪。笔者查阅了“文革”前夕——1965年12月30日至1966年1月18日,解放军总政治部在北京召开全军政治工作会议的政治报告。报告引用了林彪的一系列“名言”:

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

毛主席的书,是我们全军各项工作的最高指示。

(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

报告指出:

凡是毛主席指示的,就要坚决拥护,坚决照办,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保证完成。凡是违背毛主席指示的,就要坚决抵制,坚决反对。

所以,“两个凡是”的“首创权”,不是属于华国锋,而是属于林彪。

所以,华国锋的“两个凡是”,实际上是林彪的“两个凡是”的翻版。

《人民日报》当时的总编辑胡绩伟回忆说,《人民日报》奉命发表《学好文件抓住纲》,“这不是盲目服从,而是睁着眼睛、违心地服从”。

中央两报一刊社论《学好文件抓住纲》,是为即将召开的中共中央工作会议作舆论准备;中共中央工作会议又是为中共十届三中全会作准备;中共十届三中全会则是为中共十一大作准备。

中央两报一刊社论提出“两个凡是”,实际是要把“两个凡是”作为中共十一大的政治路线。

两报一刊社论《学好文件抓住纲》发表之后,众多读者来信来电,对“两个凡是”提出质疑,提出尖锐的批评。

《人民日报》总编辑胡绩伟说:“这篇社论使党中央在人民中失而复得的威信,又一落千丈了!”

自从中央两报一刊社论提出“两个凡是”之后,中国围绕“两个凡是”,展开了一场错综复杂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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