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将身上的镣铐在囚车上叮叮哐哐砸了几下,见得押送的兵卒在几步外,并不曾注意这边的动静,便小心地凑过来:“小逸,你不是最有法子吗?不如想个法子我们逃走吧?听说大齐皇帝凤朝闻下令砍头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朝后靠过去,可惜脖子上戴着木枷,靠得颇不舒服,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嫌弃地瞧了他一眼:“带着你,我逃得出去吗?”
小黄一张脸顿时皱成了包子,半晌无语,他低着头想了想,终于又凑了过来,对我小声耳语道:“摄政王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块兵符吗?保命要紧,难道还留着给凤朝闻不成?”
我诧异地将他打量一番,这还是那个傻子小黄吗?
他目光微闪,又勇敢地转头与我对视:“小逸,我跟了你三年,都不曾见过那块兵符。无论如何,你我总是拴在一条绳上的,不如将那块兵符拿出来,助我成就大事。将来,你总是开国功臣。”
其实,开国功臣什么的,与我何干?
我爹曾痛心疾首地说,他瞧着我文不成武不就,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只盼我能在这乱世烽烟之中一世安逸。至于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之事……他当年连我爷爷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又生成了这副不上进的德行,这一条我完全可以忽略。
我除了忧心我的温饱,只忧心面前这孩子。我以目示意他靠近,拿额头去贴他的额头:“果然牢房住久了人就容易糊涂,小黄啊,谁教了你这段话?”
但他的额头微凉,我一贴之下,心都凉了半截……早知道他跟着我吃糠咽菜,就为了一块我听都未曾听过的兵符,我就不应该那么卖力地下田干活来养活他,就应该将他饿得半死不活,省得想东想西,胡乱惦记些莫须有的东西。
他从未有过的净水明眸里端端正正映着头发乱如茅草、面色枯槁的我,我咧咧嘴,他眸子里那小人立时丑得能吓哭小儿。
“小逸,你不必固执了。此去京城你我定然再无生机,此刻不拿出兵符来,难道你等着将来砍头的时候再拿出来?”
“呵呵呵……”不知为何,我只觉笑意难止,“你这傻孩子。当初我爹过世之后,你就该问我要兵符。如果兵符在我身上,我定然会送给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真是辛苦你这三年跟着我吃糠咽菜了,实在对不住!可惜那东西不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