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一枝花》第十一章(7)

文清韵捧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咣当一声,门被踢开,沈孝儒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这是跟谁发脾气呢?"她放下书,款款地站着,眼睛和那对眼睛平视,不欺人,不示弱。

沈孝儒却泄了气,有些诺诺了:"是你撺掇爹,不让办满月酒的?"

文清韵笑了:"办不办酒席,是爹和娘拿主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院子里都说,是你……"

"他们说什么了?说了你就信?他们还说你在外头又看中了一个说书的姑娘,上次的叫金燕,这次的叫银屏,有这回事吗?"

"胡说八道!"沈孝儒脸涨得通红,真像被人抓到把柄一样。

"你也知道是胡说八道,不能信,对不对?"文清韵坐了回去,手拿起书,"现在是不是没事了,我的大少爷?"

沈孝儒一鼓作气地进来,垂头丧气地出去,索性厢房也不回,跑到外面听他的书去了。说书的姑娘确实叫银屏,也确实让他喜欢。可这些事文清韵怎么会知道?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知道了怕什么?他不过是在外头听听看看,他们这种人家,不会要一个说书姑娘进门,他心里有数,不会犯规矩。

冬梅出了月子,第一件事就是瞅个没人注意的空当,抱着孩子去给杨靖安行礼。她想明白了,她跟沈孝儒闹不着,沈孝儒也不会管她--他对她的那点喜欢,转眼便可以给别人。要想在这个家里活下去,要想孩子将来有好日子过,她得靠杨靖安。

冬梅进屋就行礼,杨靖安见了,忙走过来说:"这可使不得,您现在是姨奶奶,是主子了,该我给您请安。"

"舅舅!"冬梅急了,声调抬得挺高,"没有舅舅,怎么会有我今天?您要是这么说,我这就给您跪下,一定是我哪儿做错了,得罪了您,我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

杨靖安满意了:"哪儿能呢?你看你还当真了。来来,让我看看咱们小少爷,这眉眼,跟他爹一模一样,可惜啊……"他话里有话地说。

冬梅见他如此,心里有了底:"舅舅,我今儿个是特意带着他给您老人家行礼来的。来,乖儿子,咱们见过你姥爷。以后啊,你得听你姥爷的话,等你长大了,得好好孝顺姥爷,知道吗?"

杨靖安笑了:"行,冬梅,就冲你这份孝心,你和孩子,我也管定了。"

冬梅松了一口气:"舅舅,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娘俩……"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掉了出来。

"我明白,还在为不能摆席的事难受呢?"杨靖安叹口气,"其实我早料到了,她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你别看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心里恨着呢。你是偏房,先生了儿子,你让她的脸往哪儿放?不找机会狠狠整治你一下才怪。"

这些话每一句都说在了冬梅的心坎里,她追着问:"舅舅,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还不要紧,不过等以后她要是也生了儿子,恐怕你和小少爷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杨靖安话锋一转,"她也够奇怪,这么久了肚子没动静也不着急,倒跑去跟那个土匪头子钟汉见面,我听人说今天一早就出了城,到现在还没回来,幸亏大少爷不知道,知道了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冬梅点点头,回到西院便告诉了沈孝儒,谁想孝儒跟棉花包似的,把迎头重拳都转化无形,根本没有反应。冬梅气得直在心里骂,没出息的东西,活该你当王八!从此文清韵和钟汉的"私情"在冬梅这里记了一笔,她时时刻刻观察着文清韵的行动举止,在里面寻找证据。这是她给自己和沈浩预备的护身符,有了这个,她的怕才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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