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相询道:“宋才人还在写楹联么?”
“奴婢离开那会儿,才人已回屋子弄萧了。”
“她也懂萧?”
“十日里头,有七、八日都在支窗底下吹曲儿呢!”
她喜的,也正巧是他喜的,老天,她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不论德言容工,她都是这宫里出类拔萃了,还偏偏合他的意。
宣帝抽身便从什锦阁上取了那柄龙萧,金镶玉筑的龙萧,巧夺天工,红宝石镶就的龙睛,目光滟滟,泛着璀璨的红光。
那样绚烂夺目,却不及他眼里那一分的灼热:“传朕旨意,召宋才人至瑶台。”
天下之大,知音难求!
不论是洛妃的美艳,还是冯昭仪的贤德,搂着每一个软玉温香的夜晚,宣帝却一直觉着,后宫美人虽多,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一点点,他曾以为不必在意的。
可眼下,当他遇着了,却开始明白不得不在意。
瑶台
成群的宫人齐齐的跪在瑶台大片大片的苍松翠柏之下,玉妆端坐在轿内并不急着下轿,凭这些个人怎么叫请,她都置若罔闻。
直待那缕甘甜的龙涎香扑面而来,玉妆才在宫人的搀扶下娇弱无力地下了轿。
宣帝长身挺立,披着玄狐大氅,站在明黄的华伞之下,终是向她伸出手,露出一线袍袖,温和道:“你来了。”
当着无数宫人的面,玉妆犹豫着,她总算做到千呼万唤始出来。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一个宫人胆敢在背后耻笑她。
可迎面撞入宣帝热切的目光,她却不由地垂了头,两靥飞起浓浓的红晕。
不是情怯,而是隐隐有那么一丝羞愧。
他待她,是以诚相待,可这一片挚诚,她竟不动声色晓以利用。
“臣妾……”
宣帝见她怯怯的涨得小脸绯红,横波清翦的眸子里似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心头一阵暖和,便心潮澎湃的上前一步握住她冻得冰凉的纤手。
就如同第一次他在如是楼紧紧握住她,玉妆并不感意外。
只是在刹那,还是会有那么一丝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