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妆心中正纳闷,那琴香明明是宣帝御前的人,怎么倒反替顾太后来传话,一抬首却见宣帝与顾太后并肩而坐,正含笑望了过来,恍然大悟,只觉面上阵阵发烫。
她仍很守礼的上前福了一福,合着规矩先向太后祝寿,又向宣帝道喜。
顾太后便拉着她的手仔细瞧了一圈,又命她坐在一旁,和气道:“宋才人虽是又清减了几分,气色倒还是不错的。”
玉妆垂首:“蒙太后娘娘垂怜,臣妾已大好了。”
“好了就好,”顾太后若有所思的笑了一笑,借着眼角的余光扫眼望向宣帝,却见宣帝身子坐的笔挺,恍一眼望去像是在看戏,实则敛声屏息,想必泰半都顾着听她与宋才人说话……就抬手叫过宫人,下了楼往明间去更衣。
浮动在两个人之间,除了宣帝衣袖间甘甜的龙涎香,又是那难言的尴尬。
幸而,戏台子上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来来往往,戏子们一唱三叹,一出又一出轮着上演着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宣帝看着那些恩恩爱爱,卿卿我我,更觉瑰丽莫名,很是焦燥……暗暗揣度他虽不擅言辞,却也不是木讷之人。
为何每每一见她,便方寸渐乱,连话也不说上一句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沉默,因道:“去沏壶茶来。”
玉妆闻言少不得抬起来,正欲起身去沏茶,却见琴香已蹬蹬的下了楼一迭声去传茶水上的人。
“坐着罢!这些事让宫人们去坐便好。”
总算逮着机会能够与她说上两句话了,宣帝尽管面上镇定自若,然而心中却是波澜起伏,那克制的声音里头微微有些轻颤。
“伺候君上是臣妾应尽的本份。”玉妆轻启朱唇,初初病愈,小巧的樱唇,唇角轻扬,淡粉柔软。
宣帝一眼望去,只觉很是惹人怜爱,心道,若换是洛妃他早就搂在怀中温存,偏是她宋玉妆,教他束手束脚踟躇不前。
玉妆见宣帝一直盯着她直瞧,便也悄悄地望了宣帝一眼。
四目相对,刹那间如电光火石闪过一片,较之戏台子上舞枪弄棍还要交手得激烈,两个人匆匆对望了一眼之后,旋即分开。
玉妆只觉一颗心突突的跳着,心中惶然,愈觉慌乱……她连忙又低了头,自那之后,便再也不敢抬眼去瞧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