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放下菜刀,解下围裙,带我们去他的办公室详谈。他问了一些与蛋糕制作有关的问题,简洁滴水不漏地一一作答,老板相当满意,最终达成协议。我们每周至少保证四十个工时,我负责前堂统筹,以及制作简单的关东煮,而简洁负责糕点烘焙。我月薪固定两千,而简洁一千五保底,每只大蛋糕提成五元。
这个大学城有十多万人,平均每天都有几百人过生日,而在时光倒影订制蛋糕的少说也有十几个,如此算下来,她的薪水似乎比我还要多。
老板将一纸协约书丢给我们,他自己去厨房奋斗去了,简洁仔细地浏览协约书,比小学生读课文还要认真。最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写得好深奥,满纸的术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
由于从小翻看父亲那些官腔十足的文件,我对这些文字的接受能力稍强一些,很快看完整个协约书,说:“没什么问题,签了吧。”
“哦。”简洁立即取出黑色水笔,准备签字。
“我说签你就签,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她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签名栏里,满不在乎地说:“你才不会把我卖了。”
“为什么?”我期待一个美好的答案,譬如信任之类。
她想了一下,低声地说:“我又不值钱。”
我想告诉她,valueless和priceless是两个完全不同涵义的单词,但我转念又保持缄默。倘若不是被命运欺凌得无法抬头,又怎么会甘于卑微至尘埃,我三言两语的勉励看似语重心长,实则优越感作祟。
当我们签完协议书,简洁从前台取了一些资料,大多是时光倒影甜品糕点的图样资料,她想带回去预先琢磨。F大离这里不远,我带她去学校里转一圈,让她知道我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身边有一些什么人。那几个家伙早就听说我要请客,纷纷将女友带了过来,多一张嘴巴就多一份战斗力,他们向来不忌讳将我吃穷。
简洁在他们面前倒是落落大方,很少有畏缩的举动,兴许这一年勤工俭学的经历给她不少磨练的机会。一向张扬的甫仁今天一反常态,没有在众人面前耍宝,与简洁说话时也措辞严谨。当他的新女友带简洁去洗手间,他凑近我耳边,说:“她,她是你的女,女朋友么?”
“不是。”我只能这样说。
“极品……真,真是极品……”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加,加油啊!”
“怎么?你看上她了?”
他立即否认道:“哪,哪能呢!不敢!我又,又不是瞎子,看得出你们俩的关系不,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