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阳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说：“我也是为了林安好，毕竟他是我的半个儿子。”
“去你的半个儿子！”冯爱兰甩手将桌面上的补品挥到地下，气急败坏地吼着，“林安还说梦玉是工作忙所以没空回来，亏我还担心她累坏身体呢！我们林家怎么娶这么一个没人性的媳妇回来？！滚！你给我滚出去！”
桌上摔下来的东西砸到沈雅阳身上，她又惊又愕地连连后退，完全没有料到冯爱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向以高姿态出现在人前的她，自然受不得这种辱骂，怒火一下子也上来了，和冯爱兰瞪着眼叫嚣起来：“我女儿没人性？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死活要跟着你那没出息的儿子，当初你们怎么说来着？说亲家啊，梦玉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林家的亲女儿了，我会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的，绝不让受半点委屈。现在呢？你要挖他们的肾，卖他们的房，直接把他们逼上离婚的境地，到底谁没有良心啊？”
“我挖我儿子的肾又没挖你闺女的肾，我儿子是我生的，是我养的，连他的命都是我的，我现在就算是让他把命给我，他也得乖乖地给。”
“听听，亲家公。”沈雅阳转向林企望，“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天底下有这么自私的母亲吗？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孩子们好？只有她……”
沈雅阳吞了口口水，说不下去了，气得使劲在一旁用手掌往脸上扇风。
林企望则站在门边一声不吭，沈雅阳抢在冯爱兰面前继续说：“再说了，林安结了婚，他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他也是梦玉的，也是未来孙儿的，你有什么权利做主挖他的肾？”
冯爱兰气得浑身颤抖，哑口无言，她吵不过沈雅阳，只好转向林企望：“你给我把她赶出去，咱们没有这样的亲家！”
林企望深吸口气，语气还算平静：“林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情他自有定夺，用不着你在这里操心。至于手术费，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笔钱我们还是拿得出来的。”
沈雅阳打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出来，如果能拿得出来也不至于要卖房子了，她说：“那林安和梦玉呢？你让他们就这么离了？”
冯爱兰咬牙切齿：“这样的儿媳，不要也罢！”
“你呢？这也是你的态度？”沈雅阳转向林企望。
林企望哑言，幽幽地吸了口气：“我希望他们好好的，但还是会尊重梦玉的做法。”
“好，话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别后悔！”沈雅阳愤愤地说完，甩手往病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瞪着冯爱兰，心想：什么虎毒不食子，在她身上全是假的。
正思忖间，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伴随而至的还有女孩欢快的嬉笑：“妈，哥哥给我买巧克力雪糕，好甜的雪糕……哎哟……”
“咚”的一声，女孩手里的雪糕砸在沈雅阳的身上，身子往后仰躺而去。
“林丽……”林企望慌忙跑过来，俯身扶住林丽的手臂急切道：“林丽，你怎么样，摔痛哪里了？”
“呜……好痛……屁屁好痛。”林丽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人走路都不带眼睛？看把我的衣服脏得。”沈雅阳对着白衬衫上的一块咖啡色奶油皱眉。
“不好意思，林丽她……”林企望歉疚地折回身从抽屉里扯了一把纸巾帮她擦拭衣服上的雪糕泥。
“爸，这位凶阿姨是谁啊？好凶啊！”林丽歪着头打量沈雅阳。
沈雅阳冷眼睨着脚下的林丽，听着她幼稚白痴的话，总算明白过来了。栽在一个女疯子的手里只能自认倒霉。她嫌恶地将林企望的手从衣服上拍了下去，漠然道：“不用劳烦了。”
沈雅阳说完迈步走出病房，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看着衣服上的脏物皱眉，想着自己该上哪买件衣服换掉才行。
刚在收费处交完费用的林安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也是一边走一边低头看费用单，彼此擦身而过，却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梦玉很少回梅州，平时顶多也就过年的时候回一趟，所以对这个小城市的交通还是很陌生，很不习惯。在尘土飞扬、摩托飞蹿的火车站里，她站在车站大门口一遍遍地拨打着林安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