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老大(2)

绿色光柱照耀过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座神秘的山撞倒了河神庙。那两道绿光倏然熄灭了,那座山连同河神庙,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湖面突然变得寂静起来,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陈老大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他闭上眼睛,他的鼻子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陈老大闻到这股气息,只觉得浑身一颤,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东西袭上心头。

陈家当年历经磨难,从新安江迁徙到鄱阳湖,是带着家族使命而来。陈家一代又一代的传人,默默地生活在鄱阳湖畔,是为了坚守一个秘密。陈老大从记事时开始,就被父辈们告知。他的生命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家族使命。

这座河神庙,是那个秘密的一个窗口。如果鄱阳湖遭遇干旱,河神娘娘的嘴唇会开裂。如果鄱阳湖突发大水,河神娘娘的眼睛里,会含有泪水。河神娘娘就像是一个预测仪,准确地预报鄱阳湖涨落。通过这个窗口,陈老大才可以踏入那片禁区,安全进出那个被人称作“魔鬼三角”的地方。河神娘娘眼中淌下血泪,陈老大还是第一次发现。陈老大想起二十年前的发生的那次灾难,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来。

袁舢板浑身湿淋淋,冲进了驾驶室:老大,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只黑色的大鸟鸣叫着,划破空中的黑云,高高地俯冲下来,落到机帆船的桅杆上。陈老大瞥了一眼那只黑鸟:湖底可能发生地震了,我们跟着灰斑走!

灰斑是陈老大从沙洲上捡回来的一只水鸟,水鸟和陈老大的鱼鹰一起长大。两年之后,灰斑长出了褐灰相间的羽毛,翅膀张开来有两米多长。陈老大出湖捕鱼,灰斑也跟着出湖,陈老大不下湖的时候,灰斑也总是展开双翼,尾随在陈老大身后。湖管站人员发现灰斑是国家一级保护品种,要求陈老大把灰斑放回了鄱阳湖。

灰斑的出现,意味着趸船那边有危险。陈老大虽然把灰斑放了生,可是每当夜幕降临,灰斑就会从烟波浩渺的湖面上飞过来,落在陈老大的趸船上。它就像是一个卫兵,在黑夜里睁大了一双褐色的眼睛,机警地守卫着趸船的安全。每当太阳升起,它就长鸣一声,掠开翅膀向远处飞去。

这个时候,湖面上刮起了大风,升起的巨浪像高山一样,径直向机帆船压了过来。灰斑发出尖锐的警告,它腾空而起,在波浪里给陈老大引路。陈老大和袁舢板一起打舵,机帆船开足了马力,终于避过了山峰。机帆船穿过一个又一个巨浪,终于来到了趸船旁。

陈老大从船舱里出来,顶着风浪爬上趸船。趸船是陈袁两家牵头,几十户渔民合资的产业。遇到紧急情况,陈老大首先想到的是,要确保趸船安全。袁舢板要跟着上来,陈老大阻止他说:你不要上来,你带着灰斑赶快回去,组织人员去接应木材他们!

陈老大说着,吹了一声口哨。灰斑落到陈老大的肩膀上,陈老大把灰斑交到袁舢板身上。机帆船离开了趸船,灰斑长鸣一声,绕着趸船打了一个圈,向着远方飞去。

陈老大从顶层往下,一个舱一个舱检查。为了不让湖水进舱,他把每个窗户都关严了,把应急窗口锁住了。陈老大没有发现问题,他下到了底舱。底舱是货舱,已经存了一批货。趸船备用的动力设备,也放在底舱里。

外面电闪雷鸣,舱里却风平浪静。陈老大感觉不出任何异常,他正想坐下来休息。外面忽然传来轰的一声震响,仿佛发生地震一样,趸船被飓风抛向空中。陈老大的身子被甩到船顶上,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击到舱壁上。陈老大感觉脑袋嗡的响了一下,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老大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直,船身猛地一抖,一种咝咝的声音从脚底下传来,船身微微颤抖着有些倾斜。陈老大凭直觉知道,趸船在漏水。陈老大心里咯噔了一下:坏了!一旦趸船漏水,如果自己不及时出去,就有可能和趸船一起葬身水底。

陈老大感觉到趸船在摇摆移动,这是一条可以载重几千吨的趸船。陈老大把趸船当作码头设计,趸船停靠在岸边,外加八根钢索加以固定。按照理论数据计算,如果将趸船装满货物,即使发生10级的龙卷风,也不能撼动趸船半分。

可是现在趸船确确实实在移动,这说明趸船已经远离了岸边。陈老大在舱里无法判断趸船的位置,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他环视着船舱,却找不到舱门。一只空酒瓶骨碌碌滚过来,差点把他绊倒。陈老大定了定神,才发现趸船已经倾斜得很厉害,动力设备和舱里的货物全部滑向一边,像一座小山一样堆积着,把舱门结结实实堵住了。

陈老大有些焦躁,他被困在底舱里。底舱除了舱门之外,没有其它的出路。他左右看了看,猛地想起船舷旁的通气孔。陈老大从那一堆设备当中,翻出一把锤子。他抓起铁锤猛地砸向通气孔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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