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睡得极沉,资料还压在枕边,直到晨曦破晓而来,这里地段僻静,窗子外望去皆是阔野繁木,天际泛出一丝微白,清辉拂来,脑袋里被灌了一阵清爽的晨风,顿感通体舒畅。
今日便是婚期,真到了这一步,她反倒轻松起来,因为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倘若粉身碎骨,倒也不用再理会日夜的钻心蚀骨。
原本时辰还早,她简单的梳洗后便下了楼,却看到宫惜之已经坐在桌边用餐,他竟穿着睡衣,眉宇间有丝疲惫,看来休息的并不好。
辛酒里在他对面坐下,隔着长桌,两人相对无言。
他呷了口烟,身后大片琉璃似的灯光,斑驳却明亮。
她看到他前面的碗里的清粥已没了热气,左手边黑乎乎的咖啡倒是喝了大半,看来配菜也没动过。
佣人迅速地将她的那份端了上来,香糯的枣泥粥,她拿起勺子捣了一下,将碗底红红的枣泥翻上来,又往碗里加了一勺白糖。
一抬头,才发现他正盯着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辛酒里将手中的瓷碗推到他面前,缓缓道:"要吗?"
明知道她是在化解紧绷的气氛,他偏冷哼了一声,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知道究竟在掩饰什么。辛酒里蓦地勾起嘴角,乌瞳闪着看笑意, "我要是突然不准备跟你合作了,你会怎么样?"
他突然站起来,"跟我合作,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要去做些什么?为了什么人?"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反常,不等她回答,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辛酒里放下碗勺,望着亮如白昼的客厅以及这满目的奢华,顿时茫然。同他结婚,她只有一个目的,仅仅为了安生,为了有更多的途径找到她,然后离开这里。
很久以后,有人问过她后不后悔,她还是那个回答,"我只为我没做过的事后悔,不为我做过的事后悔。"
再度下楼时,宫惜之已经换上了礼服,平整丝滑的黑色套装,沉稳中透着压迫,让人横生一种蓄势待发的紧张感。
他自行坐进了驾驶座,又出其不意地唤她了一声,"上车。"
辛酒里踌躇着坐进了副座,他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却不难闻。
黑色的车窗隔着外面一片晨雾,车子驶出大门,本就幽静的街道上人烟罕见,两旁罗汉松青翠欲滴。
车内很安静,他沉着的声音听来很令人安心,"你的礼服已经送去过了,等到开宴后,锦葵会过去帮你。"
只不过一天时间,想必水伯一直在赶工,辛酒里目视前方,转了话锋,"你好像很信得过她?"
她倒不是真心想知道他们之间有多亲密,只不过潜意识里想多了解她一些,心中的疑虑还未清明,自然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宫惜之若有似无地瞧了她一眼,淡声回答,"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是应得的,什么是不能碰的。"
而她却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你跟她有点相似。
她低声嗤笑,"的确,是你喜欢的类型。"
转了一个路口,他突然加了速度,讥讽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过了今天才有资格过问。"
她极为优雅的笑,神色很淡然:"我不会过问,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