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 梦里惊鸿(24)

第二日,她早早起来梳洗完毕,橱柜里满是艳丽端庄的洋裙,她挑了件暖黄色真丝衬衫,配上白色的束腰褶裙,又随手拿了顶草织檐帽。

出门时,一干佣人齐齐鞠躬,辛酒里头也没回地走向车边,此时方谏正翘着二郎腿儿悠然哼歌,一瞧那婀娜的身姿,老脸不争气的一红,急急下来替她开车。

辛酒里朝他一笑以示感谢,顺便道了声,"早安。"

方谏整颗心一颤,结巴着也挤出个"早安"。

车子便一路驶到了闹区,街市上闹腾腾的都是早起开工的小商贩,马路两边挤满了早餐摊位,套着旧马甲的年轻少年在兜售早报。

再远处开铺的小伙计正将门板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旁边站着一个满脸怨气的中年女子,只见她骂了几声,那小伙计便速速跑到一个包子铺前买了两个包子。

满街的黄包车夫拉着空车跑来跑去招揽客人,一眼望去,熙熙攘攘都是奔波忙碌的百姓。

人烟嘈杂,车子行的又慢,方谏挨着一个大娘的摊位缓缓停下,又回头问她要吃什么。

当用油纸包好的海棠糕从车窗递到她手里,苍老的妇人一脸畏畏缩缩道:"小姐,您拿好。"

她一愣,几时她便高人一等,成了只会坐在车子搔首弄姿的富家小姐。有时候,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活着,该不该为了那个人义无反顾。

"做人不可有傲气,却应当有傲骨。"那人这样教育过村里的小孩子,芳草青石,他交叠着双腿而坐,眉目似远山,脸上分明还带着柔柔的笑意,却硬是装出一副凶厉的样子。

她躲在树荫下远远看着,默默地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仅有一身傲骨,又怎么活得下去。

直到车子在一处洋楼前停下,她握着那块泛硬的海棠糕,始终没有咬一口,方谏倒是吃了个饱,转头见她发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辛小姐,您怎么没吃?要是不合胃口,我再去买一份来。"

她回过神,瞧见高阶楼梯上一扇雕花大门,左旁挂着一块白色的牌匾,洋洋洒洒写着"锦公馆"三个大字。

方谏替她打开车门,一边补充道:"这时再去吃个早饭还是来得及的,锦葵小姐怕是还没起呢。"

听到这个名字,辛酒里心神莫名一颤,一双眼睛波澜浮起,瞧住方谏问道:"这位小姐叫锦葵?那姓呢?"

"呃……"方谏倒是为难了,人家这是花名,"锦葵"二字在上海无人不知,她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还真没打听过。

"这个,我也不清楚,一般像她这样出名的援交女王都会取些艺名,就像锦葵,您知道吧,这是一种花名。"他磕磕绊绊地解释完,只见她依旧地盯着牌匾上的字若有所思。

辛酒里当然知道这是一种花名,自小那人就告诉过她,"这是锦葵花。"

锦葵……舌尖绕着这两个字,不知是否是巧合。

见到这位锦葵小姐,已是一个钟头之后,辛酒里正坐在沙发里喝茶,方谏在她面前踱来踱去,一脸无奈的笑意。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方谏双眼一亮,欣喜道:"锦葵小姐您终于起了?可等苦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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