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又叹了口气,沮丧地靠向橱柜,"不过啊,人家千金小姐哪是我们想见就见得着的,赵叔说要是订婚宴那天不缺人手帮忙,我们恐怕要见了报纸才晓得白小姐究竟如何美若天仙。"
"我说四丫头,叫你帮我拿把剪子,怎么还杵着?"赵管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虽是质问的语气,却半分没有责怪的意思。
辛酒里会意,收拾好手上的杯盏,回到楼上以便宫惜在时刻差遣。
这会在门口站着也太煞风景,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想到方才四季说宫惜之也住过这个房间,一时连找个落脚的地方也显得局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睁眼时只觉得四周安静的厉害,外头已经亮起了路灯,暖光一直爬到窗口,她慌忙一个弹跳坐起来,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床上,明明刚才只是坐在椅子上趴了一会儿。
她迅速起身梳洗了一番,经过主卧时,宫惜在正伏案看书,因为开着门,一听到她的动静便不紧不慢的叫了声她的名字。
辛酒里顿在门口,隔着老远的距离,低声说了句,"抱歉,我睡着了。"
他从桌边走出来,突然捏了把她的脸,笑意吟吟道:"来了大半个月了,怎么这里的伙食不对你胃口?还是偏瘦,抱起来一点分量都没有。"
一排橘光微柔的壁灯映着她素净的脸上一片暖色,他只是一个劲地笑,随后回过身去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雪白的丝绒睡衣,往她怀里一塞,"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送你了。"
她默不作声地望着他,直叫他蹙了眉,颇显不悦的问道,"不喜欢?"
半晌,她微微勾动唇角,抓紧怀中的衣物,"谢谢,感激不尽。"
说罢,转身便走。
翌日,赵管事差她出门采购。
走在热闹冗杂的街头,她不禁忆起刚来这里时满心的荒凉和畏惧,每日魂不附体地游走在街头小巷,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温柔的双眸在记忆中幻放而过,眼前蒙湿了雾气,她垂下头,停顿三秒,垂在双侧的手渐渐握紧,仿佛在一点一点凝聚力量。
从前的从前,以后的以后,她能够依靠的人不过是自己。
只是,每一次想起,那如枯井般的声音久久挥之不去,一遍一遍提醒着她:青山辽阔,幽幽旷谷,生死留存。
"人死不能复生。"
她跪在一整片绚烂的花田中,耳边只余一句:"人死不能复生。"
可偏偏,生的人是她,死的人却是他。
紧握的指节绞的泛白,瘦弱的身体微微发颤,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辛小姐?"
"……"
"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辛酒里反射性地退开大一步,幽沉的双瞳余惊未退。
那人彬彬有礼地指向路边的车辆,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在下方谏,宫少爷请您上车谈谈。"
这位自然不会是还在家中酣然熟睡的宫二少爷,辛酒里望了一眼那辆色泽隐暗的轿车,慢慢走了过去。
方谏替她开了车门,便自行坐上了前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