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因为当今的科学还无法解释意识,就认为意识是科学所无法了解的,那么你就太过目光短浅了。即使意识的起源太过复杂,人类目前还知之甚少,也并不能证明意识就存在于某种超自然领域。事实上,尽管意识是如何形成的到现在还是个谜,但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意识的运作方式同样遵循着物理定律。例如,在神经系统科学实验中,被试者大脑中的思想、感觉和情感都是由大脑中某些特定区域和一些特定的大脑活动引起的,如移动手臂的愿望、想到某个特定的人——詹妮弗·安妮斯顿和特里莎修女。科学家现在已经发现了“概念胞”(concept cell),它会在人们识别出某个概念时被激活,比如某个特定的人、地点或物体。这些被称为“概念胞”的神经细胞是一个特定想法的细胞基质。它们会在每次你看见特里莎修女的照片时被激活,无论她穿着什么衣服,摆出什么姿势。它们甚至会在你一读到她的名字时就会被激活。
科学既然已经可以解答有关宇宙诞生的奥秘,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它终会解开意识之谜。科学会一直发展下去。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利用神经细胞活动来解释意识,如果科学确实证明我们所有的思维过程是由神经细胞中的特定离子引发的,这也并不表明科学就否认精神领域的价值——爱、信任、忠诚、美、敬畏、好奇、怜悯、真诚、艺术、道德和思想本身。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去解释某件事并不意味着要否定它的价值。但还有一点也同样重要,那就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即使我们对思维过程所作的科学解释无论从美学上还是灵性学上都不令人满意,也并不代表这种科学解释就是错误的。我们对事物的解释必须以真相为主导,而真相不能为了迎合我们而进行调整。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目前缺乏有关意识的较为完善的科学理论,所以那些不够精确的推论使得意识与物理学定律相矛盾。哲学和形而上学都无法解释核磁共振仪、电视或烤面包机,它们能解释意识,能解释宇宙为何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或许它们可以,但就像迪帕克从宇宙意识来进行阐释一样,我也要坚持科学的一个重要原则:怀疑论。在我们的辩论中,迪帕克认为自己处于劣势,但数据调查的结果正好相反。根据随机抽样的结果,只有45%的美国民众相信进化论,但却有76%的美国民众相信奇迹。如果一个总统候选人不申明自己的宗教信仰,他是不值得信任的,而如果他否认进化论却会给他带来政治上的优势。科学并不像迪帕克所想象的那样是现代生活的主宰者,而是不被人们感激的仆人。
科学得出的解答总是历经千辛万苦。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史蒂文·温伯格将毕生精力致力于基本粒子理论的研究,如电子、介子和夸克,但他却写道,他从未觉得这些粒子有趣。那他为何还要这样甘于奉献呢?这是因为他相信在人类的思想史上,他的研究是最有潜力去洞悉支配整个自然界的基本法则。成千上万的科学家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去研制大型强子对撞机,一种价值数百亿美元的粒子加速器,但他们可能也从未觉得校正那些精细仪器的生活会多么有趣。(当然也有很多科学家会觉得饶有兴趣!)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执著,其实和温伯格研究介子的原因一样。人类对于周围环境的疑问与其他动物完全不同。在面临新环境的时候,老鼠可能刚开始会在周围乱窜,在脑海中记住周围的环境,然后当它们感觉安全时就会停止探索。但是人却会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洞里?我是如何到这里的?最近的咖啡店在哪儿?人类钻研科学是由于我们期望知道人类的生活是如何融入浩瀚的宇宙的。这正是人类有异于其他动物的特征之一。然而科学给出的解答只有正确的才是有价值的。所以,亲爱的读者,我希望当你在思索迪帕克看似极具吸引力的世界观时,记得也去想想加州理工学院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的话:最重要的就是你绝不可欺骗自己,因为你自己是最容易被欺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