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军这个番号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吉利。为什么呢?首先使用这个番号的是由建国豫军发展出来的任应岐部,后来这个军叛变了……接手这个番号的是由西北军发展出来的韩复榘部,后来这个军兵变了……第三个接手这个番号的是由东北军发展出来的霍守义部,后来这个军覆灭了……这第四个接手的倒霉蛋儿,就是本文要介绍的主角——舒荣。
舒荣,字子光,云南弥渡人,生于1903年。出身黄埔军校三期步科的他,在毕业后却改行带起了辎重部队,而且还干得不错。以至于在军校的老师钱大钧编组89师时,就想到这个学非所用的好学生,给调到89师当起了辎重营营长,好让他能继续发挥特长。其实舒荣自己也不想这样,可没办法啊,这阴差阳错地就给调到辎重部队去了,只能认命地当起了人力头子。
好在汤恩伯改变了舒荣的命运,在汤的提携下,舒荣当上了89师267旅534团上校团长。对此,舒荣自然是感恩戴德,并从此成为汤恩伯的得力干将。当时汤恩伯担任第13军军长,负责指挥第4师和第89师。在第4师中,有一个叫石觉的团长,和舒荣一样都是军校三期步科的同学。可能是在军校的时候两人赌过气,在此后的军旅生涯中都一直互相比对。可是舒荣混不开,这都混到辎重部队去了,还能有什么花头?石觉到是仕途稳健,在步兵部队里一路升迁。舒荣本以为当上了89师的团长后,终于能和在第4师当团长的石觉平起平坐了,可没想到,舒前脚到任,石后脚升旅长了,你说舒荣憋屈不?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舒荣被提拔为第267旅少将旅长,总算是和石觉平级了。1938年3月,舒荣的267旅有幸参与到台儿庄战役中。他的部队先是在临城与日军血战,此后更是在围歼包围台儿庄的日军时出力颇多。当然,被视为竞争对手的石觉也在这次战役中立了功。其实两人的功劳都差不多,但让舒荣郁闷的是,在后来的升迁上,石觉直接当上了第4师师长,而自己却只当了第89师的副师长。为什么自己总比石觉要低一级啊?他是既不舒服也不荣耀。
舒荣在1940年接任了89师师长,心里总不是滋味,但更憋屈的事情在1943年发生了。这一年,石觉升了13军军长,舒荣呢,也升官了,不过他当的是13军副军长。本来比石觉低一级,但至少两人不在一个部队,这下倒好,成了石觉的直接下属。认命吧,这辈子是比不过石觉了,于是舒荣在副军长的位子上一干就是五年,倒也太平。
石觉对于这位总比自己低一级的老同学可能也不好意思,于是一直在寻找机会推荐老同学外调当军长。在1948年7月的时候,机会来临了,霍守义的12军在兖州被解放军歼灭。在石觉的举荐下,舒荣在众多12军军长的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了这个军的继任军长,当然了,这也是最后一任。早已心灰意冷的舒荣终于恢复了生气,他带着对石觉的谢意,意气风发地到12军上任去了。
命运似乎总和舒荣过不去,在淮海会战中,他的12军被编入邱清泉的第2兵团,并成了这个兵团的殉葬品。舒荣在会战的最后阶段,经过化装,艰难地返回了国统区。当他跑到南京国防部报道时,意外地发现,国防部已经另派曹天戈接任军长了。可能是舒荣潜行得太成功了,不仅没让解放军找到他,还让国防部列为失踪人员。既然原军长归队了,那就把部队还给舒荣吧,这下轮到曹天戈郁闷了(参见笔者先前写的曹天戈一文)……舒荣这时候可管不了郁闷的学弟,他赶紧跑到杭州重建自己的部队去了。
历史毕竟没有给舒荣“翻本”的机会,就在他七拼八凑地把所属两个师的架子搭起来后,解放军就发起了渡江战役。第12军被紧急调到上海,担负高桥防务。舒荣明白,自己的12军还差一半兵力,而且没有完成整训计划,这时候就赶上战场,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军令不可违,那就打吧。好在他所负责的第4守备区不是解放军的重点进攻目标,就在第1、第3、第5守备区激战的时候,舒荣倒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防线。但是到了5月18日,解放军利用第3、第4两个守备区结合部的薄弱环节,集中兵力发起进攻,这样一来舒荣就挡不住了,他没那么多兵来填补空缺。于是在一阵混战后,他的12军溃散了。
1949年5月24日,舒荣的12军残部在留下当牺牲品的友军的掩护下,经海运撤到了舟山。就在残部抵达舟山之后,舒荣绝望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支还剩下4500人的部队竟然被国防部明令裁编。舒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被编进了友军,本人则调为国防部中将部员。也就是这个职务,成为舒荣军旅生涯的终点站,那位被他一直当为竞争对手的石觉则还是官运亨通,官至联勤总司令。
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也一把年纪了,又何必非要争这口气呢?晚年的舒荣总算是看开了,他安然地度过了余生,于1974年6月21日在高雄病逝。在舒荣的葬礼上,老同学石觉沉痛地献上了花圈,不知道此时的他又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