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胜文,按规定,你是不适合来的!”问他话的是指导员。
“报告指导员同志,有事……不知道你们讨论了李津的事情没有?”徐胜文用眼睛扫了一下现场所有人,“我听说一排长想让李津离开一排,我有点想法,所以就跑了过来。”
“这事,刚才已经讨论了好久!”指导员皱眉,“可不到一排,让李津到哪里去呢!其他排的班排长没一个愿意主动接纳他,难道让他回连部不成,这郝龙可干得好好的……”
“指导员,在座的同志们,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一名战士,在哪一个排哪一个班不是谁要不要的问题。咱军人,千里迢迢保家卫国,哪个不是在为祖国默默贡献自己的青春,哪个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想到哪就到哪?同样,指挥员也一样,能够因为某个战士素质差点或者性子暴点就随便踢掉吗……”徐胜文的一通话讲得众人无语,却也使三班长常冠标和一排长许海波的眼神几欲愤怒了。
“徐胜文,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不能出席连务会的!”许海波的声音有点低沉,“请你记住,我们针对的不是个人,以前你为孬兵的时候,也一样被人唾弃。这就是表扬先进鞭挞落后,这是部队一贯的传统做法,你的话自然好听,可是实用吗?”
“什么叫实用,那请一排长同志你来说说,如今你们不要他了,其他排也不要他,李津到底到去哪里,你们是不是要逼他退伍?”
“你现在只是一排的老兵,老兵同志,我警告你,没有我的批准,你在这里说话是无组织无纪律。李津拉了排里多少后腿你知道吗?一排几十名战士,哪个看他用正眼?这样一个人,留在一排就是害群之马,退伍就退伍了,你觉得很奇怪吗?就你伟大,你远见卓识,你来为他抱不平,可你有这个资格吗……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回排房去!”
“那就能随便揍人随便将人赶出吗?你还是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官,你懂不懂条令条例……”随着争吵的激烈化,徐胜文的火终于也烧了起来,指导员和连长廖凯面面相觑,突然猛拍了下桌子:“吵什么,简直是乱套了!”
“有事你们不能静下来说吗?对了,一排长,你跟我说,刚才徐胜文说的,你打了李津,这事属不属实?”
“那小子太不厚道了,连班长也敢揍……”一排长一说到这里就激动起来,没想到刚一开口指导员就动怒了:“那你就动手了吗?”
“是,我是扇了他几巴掌!”一排长没有半点悔意,“这算什么,按以前脾气要揍他个满地找牙……”
“说啊,继续说啊!你还不得了了,你是排长不是,在一排你是老大,你想怎么样就这么样……”
“你个浑蛋!”指导员突然将刚才的纪录撕得粉碎,“差点着了你的道,把李津逼上绝路了,看我今天不处分你!这个事不必讨论了,李津留在一排三班,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同志!”
指导员发起脾气来谁都怕,在八连这么多年,一排长当然明白,他低着头紧闭双唇,直到廖凯过来了才抬起头来。
“这事你一排长没处理好,我支持徐胜文和指导员的意见。廖凯拍着许海波的肩膀,“你做过副指导员,我想你能够体谅指导员的心情。唉,我怎么说你呢!”
指导员的发怒几乎是个风向标,会议室里所有人对李津的事突然又有了另外一层的理解。虽然还是无人愿意接纳他,但总算多了些同情。
“这不关排长的事,排长是为了我才打他的,如果要处分,我请求,将处分给我吧!”这个时候只有常冠标唯一表态。
“停,三班长,刚才这个事情,我不想说了,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指导员打打手势,“刚才还动不动说人家没资格来这里,都是见风倒,只有徐胜文同志才是最清醒的!我看,在很多方面,徐胜文同志在八连是能起独特作用的。目前他被撤销了连长职务,可我觉得,他比这里大部分同志都清醒……我在这里宣布,八连的事情,只要我能参与的就有他的份,包括连务会,我现在宣布他能以特殊代表的身份出席!
连务会的结果让一排长和三班长无条件将驱逐李津的事情搁置起来,但是无疑,又再一次加深了他们对徐胜文的猜忌及对李津的憎恶情绪。
这晚八连的第二岗岗哨是徐胜文,作为老兵,他带着一个新兵守卫在尚未被淘汰的几门100滑火炮旁侧。他偶尔呆望天上的星空,刹那涌出无限的遐思。
“班长,那边好像有人!”新兵的一句话刺破了寂寥的夜空,他们总是习惯将所有的老兵都称为班长。
“躲起来,慢慢接近!”徐胜文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将新兵拉到了炮位一侧,先是用遮炮的篷布遮住了自己和新兵,随后从炮位后钻出,向那人背后接近。
“站住,口令!”尚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徐胜文反手将他牢牢夹住。
“徐……徐胜文,是我!”听出是熟悉无比的声音,徐胜文一愣:“李津,半夜三更的,你来干什么?”
“先放了我……”李津好不容易从徐胜文手臂下脱身,“你……原来你军事素质这么强……这一手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