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昨天的理想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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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跃的饭碗不称自己心,就给成功地砸了,陈安娜心里还是很畅快的,哼着歌回学校上班了。从典当行出来的马跃没回家,怕郝乐意问他为什么辞职。是的,他可以把陈安娜搬出来当幌子,可想着想着他就恍惚了,为什么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因为我妈想着怎么样、因为我妈不想怎么样?自己想想都汗颜,何况他这次辞职,不过是借着陈安娜的意见顺水推舟而已,他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没地去,决定去找马光明。因为白酒厂不景气,马光明四十八岁办了内退,工资少得可怜,可家里正用钱的时候,教育系统的集资建房借的债刚还完,马跃又去了英国读大学,等着用钱的地方个个都

跟张着血盆大口似的毫不客气,他还身强力壮,总不能窝在家里看电视,看完电视上贮水山公园打扑克吧?

贮水山公园又叫儿童公园,在日伪时期,因为日本人在山上为他们在中国殉职的军人建了座庙所以又叫大庙山。这几年,贮水山公园越来越漂亮了,无论春夏秋冬,长长的林荫道两侧,总是坐满了打扑克的男女老少,以老年男性居多,退休了又无所事事,索性凑堆打扑克,可谁家的老婆都不会答应让一帮人长期来家打扑克,因为他们不仅是打扑克,还有点小输赢。一旦打起扑克来,基本是人手一根烟,谁家也扛不住这熏,所以他们就露天了。好在天大地大城也大,不怕熏。陈安娜死瞧不上这拨人,说干什么不好啊,整天打扑克。为此她警告过马光明,如果他敢扎到贮水山公园的人堆里打扑克耗日子,就不要回这个家了。马光明也不会去,虽然他没多少文化,但对每天沉溺于牌桌的人,还是很排斥的。就像他去看家具,每每看到那些做工精良的家具,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中国人的骄傲,相反,他会痛心疾首地为中国人羞耻,有点心思有点精力全他妈的耗在享乐上了。

虽然马光远以前放过话,让他办完内退就去找他。可马光明知道,自己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去找马光远纯粹是找他要钱,就没好意思,在家闷了几天,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马光远那儿,一个电话就把他给拎到酒店去了,让他干保安部长。这安排不是因为马光明外表多威武,而是他没文化没其他技术,能干的,也只有这个活。

马光明走马上任,可没几个月就让马光远拿下来了,因为他好喝两杯,喝了酒就和下属们称兄论弟。人是爱犯贱的,尤其是上下属之间,一旦关系近了下属就感觉不到上司的架子了,还会因离得太近、瞧得太清楚不把上司当回事了,这领导也就镇不住场子了。马光明就是这样,保安部发生了几件事后,马光远就把他撤了,工资继续按部长级别发,让他干普通保安。马光明乐得肩无责任一身轻,保安干得很舒服。按说,酒店保安晚上任务最重,因为酒客多,可马光明只干白班,这是他跟马光远要求的。因为陈安娜不会做饭,虽然上班挣钱很重要,但他不能为了挣钱饿着老婆,马光远听了就气哼哼地笑,说陈安娜骂了他大半辈子还骂出功劳来了。当然马光明的这一不合理要求,他也应了,谁让他是他亲弟弟呢。马光明上班就是高兴了在酒店溜达溜达,不高兴了就找停车场的看车老头聊天骂社会的娘。他和马光远彼此都清楚,什么保安不保安的,不过是马光远想照拂弟弟的体面幌子,是的,虽然陈安娜很不屑,但她也承认,如果不是马光远的照拂,单凭她和马光明,就是卖肝卖胆也供不起在英国读书的马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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