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护城河会(5)

“父皇。”他开口,面无表情,将拳头攥的紧紧的,“千万保重龙体。”

“恩,朕知道了。”翰文帝冲他摆了摆手,“快去准备吧。”

夏绥远从殿内走出,胸腔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措痛了他的心肺,最不堪的一切都被血淋淋的撕开,强迫他重新回忆一遍。

当年十岁的他也是跪在这里,养母已近被废并被赐死,大哥生死未卜。他跪了三天三夜,只希望金銮殿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男人能放过他最后的亲人一条命。

当年的他做到了,而今天,也要强迫自己做得到。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消磨一个同样的目的,被蹉跎的时光甚至淡漠没有留下过一丝痕迹。

值得吗?他苦笑,这个问题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内侍将夏绥远引到了距离中正殿不远的一处偏殿,就纷纷告退。自然有宫女上前,将成婚用的大氅礼袍准备好。

“你们先下去,本王自己穿就可以。”他掀起盘内叠好的正红色礼服,微微皱了下眉。

那几个宫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有胆子大的上前,垂首道:“殿下,这衣服不好穿,奴婢们服侍会快一些。”

“不用。”夏绥远冲她温和的笑了笑,却使得那小宫女脸上微微红了起来。

“殿下,没关系的,奴婢们本来就是做这个,哪能让您亲自来,被管事的姑姑知道了,会罚的。”那宫女似乎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怯怯的。

怎么可能有人罚她?夏绥远觉得有意思,索性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进宫没多久吧?叫什么名儿?”

“殿下,奴婢叫锦绣,今年才进宫的。”

怪不得,不了解行情啊,一般人谁稀罕来伺候他啊。夏绥远被她生嫩的反应逗得笑了,于是指着她,带着点轻佻的对其他宫女道:“你们都先下去,留她一个就够了。”

这话一出,其他的几名宫女纷纷面红耳赤,带着点了然的表情退了下去,唯有剩下的锦绣捏着衣角,倒是越发的紧张了。

“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本王换衣服。”他笑,她这副俏生生的模样到叫他想起了静研,也是看着像个小兔子似的,逼急了咬人还挺疼的。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伸手想要解他胸襟处的衣带,刚伸出手去又惧怕的缩了回来。

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手又伸了过去,心想要是这位主子做出什么,也就只能认命了。

夏绥远显然没有她想的这么多,他只是看着好玩,便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捏住她的指尖,向怀中一拖。

小宫女一声惊呼,已经被他捂住嘴巴,噤了口,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些恐慌望着他。

“嘘!”夏绥远笑笑,低声道:“乖一点。”

他说完这话,手下一用劲,那小宫女顿时被掐晕了。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里间的床上,还很好心的盖上了一床被子。

墙角处一只宫灯内燃尽了一枚烛花,噼啵的轻微爆裂声,那光便随着晃动,在粉白墙上留下模糊暗淡的影。

身后不过人影一晃,夏绥远已经回过头来,冲着那人了然道:“来得挺快啊。”

“还行吧,中途沐浴更衣废了点时间。”那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不过二十岁上下,微微一笑如和风霁月。

夏绥远抽了抽嘴角,扫了一眼他身上很正式的玄色直椐牙白色外衫的太医服,半开玩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们这衣服很想办丧事儿穿的。”

“那不更好,真要是有了丧事儿还能省几尺布钱。”那人也不恼,只笑眯眯的和他插科打诨。

“呵呵,也是。东西带来了?”夏绥远闲闲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蹦下来。“死大夫,咱得走了。”

“呵,下臣还以为璐王兴致很高呢。”安续特意瞄了一下被子里裹着的那个小宫女,啧啧几声,“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不走?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怜惜她吧。”夏绥远拔腿就要往殿外行去。

“哎哎。”安续刚忙把他扯回来,“你就这德行出去?先把衣服换了吧。”

边说边神奇的掏出一件太医院打杂的小太监穿的衣服来。

夏绥远接过来,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动作间露出内里一角金丝软甲,显然是早有准备。

“我就搞不懂,你没事儿进宫做什么?还得急着往外跑。”安续见他穿好了,又将手里的药箱子往他手中一塞:“门口的侍卫被我麻翻了,不过药的效力可不太久。”

今天本来就轮到他在宫内当值,只不过出门的时候被太医院的一个老医正拦了下来,教育了一顿方才放行,否则这会儿早该到了。

“证明爷来过呗。”夏绥远冲他笑笑,他要是不老老实实的跟着进宫来,那伙人还不早就嗅到了苗头?

不过也好,现在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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