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你是谁?”
我果然是白问了一回,他也果然是没有回答,只倾身缓缓地朝我靠过来。我愣是吓得没敢挪脚,只能如一根木桩子般眼睁睁看着他将头落在我肩上。一阵青草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我第一反应便是这青草气是他的,血腥味是我脖子上的。随着他头落下的重力影响,我僵了半天的腿终于软了一软,正思索着是不是遇上个入室劫色的,他手中的剑却应声而落。
我原本是可以站得稳稳当当的,却被这长剑落地的声音吓得不轻,一个没站稳竟是朝身后的床榻倒了下去,肩上的人自然也与我一同往下倒,反倒像是我主动让他将我压在了身下。
这个情况真是狗血得令人冒汗。
好在我反应迅速,后脑勺将将着床便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从床榻上逃了下来,正欲嚎一嗓子引两个人进来,却觉得有些不对,那蒙面人不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肩胛骨上还插着支折断的箭头,竟是晕过去了。
我颤颤巍巍地抹了把脖子,将手摊开来看了看,却无半点血迹,这才晓得这血腥味与青草气都是他身上的,因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我先前竟是没看出来。
大约是晓得安全了,我胆子也大了些,疾走几步上前一把扯开他脸上的面巾,又凑过去细细瞧了一瞧。这一瞧又惊得不小,这这这,这不是昨日在公主庙前非礼我的登徒子么!
我一面琢磨着是请个大夫来治伤呢还是送他去见官,一面走到屋外去喊人。
首先赶来的是文昊,他气喘吁吁地在我身前停住,紧蹙着眉头晃着我的肩:“怎么回事?怎么连衣裳都脱了?”
我无语地望着他脑门上的汗:“没,没什么事,我方才正打算睡个午觉。”
刚说完这句便见着俞管家带着一众家丁冲进院子,人手还拿着把极具杀伤力的武器。譬如菜刀、斧头、擀面杖、锅铲等等。
我抬首望了回天,琢磨着大约是方才没把握好音量,令大家对我那声叫喊产生了歧义,这“来人啊”三个字大声喊就是遇到了危机,按正常音量来说就只是召唤下人。看大家这阵仗明显是会错了意。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强打起精神来告诉大家说,我方才不过是为府中的安全问题搞了场演习,现在觉得很满意。又将大家表扬一番,这才将家丁们遣了回去。
俞管家拿着把剪刀踱过来:“夫人不是说以后府上的事都交给二少爷管理么?怎么又亲自……”
没待他说完,我一把扯住他袖子拖进房里,指着床上的黑衣人给他看:“是真的有事,你看你看。”
文昊一把拉过我:“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你房里?可是晕过去了?”
迫于目前形势,我只得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文昊将那人细细看了一看,托着下巴道:“我瞧着这人怎的有些面熟?对,越瞧越面熟。”
我提醒他:“不就是前晚关照我们住店的少主或是掌门么!”
文昊恍然。
俞管家急道:“那我们该将他怎么办?”
我让他们来本就是想讨论该怎么办,现在俞管家反倒问我该怎么办,我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巴巴地将文昊望着。
文昊义愤填膺道:“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怎能够留在府上,自然是,送官!”
俞管家忙拉住他:“不能送官,不能送官,二少爷,你可别冲动,此事关系到夫人的声誉,绝不能送官哪。”
我认为俞管家说得有理。
我顶着素锦这个名字与成婚当天便成了寡妇的事迹活了这么些年,早已声名远播成为亮点,可不想再因遭人入室劫色被推至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