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的气息弥漫开来。是越锦身上的,额头,脸颊,手臂,大腿,还有胸腹——一柄冰蓝的长剑直直刺入越锦胸前又自她背后直直穿出。
浓艳的红色自创口处洇开,再顺着冰蓝色的剑身往下滑,一声一声,越聚越多,不一会,就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左言执终于有所动作。他紧了握剑的手,稍稍侧头。
一线血色乍然而见。
左言执没有理会自己脖颈处的伤痕,他只是看了看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长剑,又垂眸望了还持在自己手中的长剑,最后,他抬起头,看向就站在自己面前的越锦。
越锦在笑。黑色的瞳孔跳动着让人心惊的锋芒,这样的锋芒不是冰冷,却比冰冷更叫人难以承受——它更森寒更凌厉,比之一切沉寂的冰冷,亦更多了一份执着,许多灼热。
他看见面前的人开始咳嗽,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他还听见一句话,轻柔冰凉,缠绵入骨:
“言师兄,你死了。”
天都峰上一片寂静,注视场中的围观众人或惊疑或钦佩,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屏息以待。
是一道清寒地声音打破场内寂静。
云寒景面沉如水,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双足离地,虚虚浮空丈余,隔空拂袖,震碎越锦架在左言执脖颈上兵器的同时,也震断了左言执插入越锦胸口的冰蓝长剑。
越锦身子一晃,退了两步,忍着一口气没将心血当场吐出来。
云寒景目光如刃,狠狠扫过越锦和左言执面孔:“你们就是这样当外门众弟子表率的!?”
“大师兄。”许庭远站在云寒景身旁,悄声提醒,意思似乎让云寒景不要那么严厉。
云寒景目光落在许庭远身上,并没有多锋锐,甚至没有先时看着越锦的严厉,却让许庭远觉得自己仿佛立在数九寒冬里泼了一桶冰水,一下子从头冷到脚底。
再不敢多说,许庭远默默地退后几步,刚站定,就听云寒景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已经敛了先时怒意,因而显得尤为冰冷:
“是谁先提出比试的?”
“是我,大师兄。”越锦走上前,因为胸口有被利刃穿过,便没有拱手行礼,而只是欠了欠身。
云寒景神色平静,点头说:“很好。不尊师长,不恤同门,自去冰魄洞静思一月。”接着转对左言执说,“你则回去闭门思过半月。”
底下众人有微微的骚动。越锦和左言执却俱都什么也没说。
事实上云寒景也并不在意,因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已经御剑离去,却是再不将余下诸事放于眼里。
越锦自此才转向一旁始终缄默的左言执行礼开口,并且不是先前对云寒景的欠身,而是拱手弯腰说:“多蒙师兄留手,师妹方才得以侥幸。先时师妹初入内门,一时气盛,说了些玩笑话语,还望师兄大量,不与师妹多做计较。”
行动处,周身伤口牵动,鲜血混杂冷汗,一齐湿了越锦的后背。
左言执沉默着,片刻一抖手,却是忽然震碎了自己掌中的长剑!只听断剑一声哀鸣,冰蓝光华眷恋缠绕左言执一下,终至碎散。而左言执却一径冷漠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侥幸!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也没什么玩笑!我既说过日后见你退避三舍,等此次思过结束,只要是你在门中之日,我便不会回山——只是三年之后,你可敢同我再行一战!”
最后一句,左言执声色转厉。
越锦点头说:“师兄有言,师妹自当从命。”
得到回答,左言执喝了一声“好。”,就提着失了剑身空余剑柄的长剑,一步一步,独自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