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确是好酒,宴也是好宴。”他强打精神笑道,“只是连某对酒没兴趣,倒是更想知道六年前被官府通缉的黑风寨刘寨主,怎会甘愿窝在这小小的县城之中?”
没想到短短一瞬就被看穿了身份,刘员外冷笑了一声:“连阁主好眼力,这七分醉意竟还识得老夫。只可惜再好的眼力,你今日还是栽到了老夫手中!”
“连某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话音一落,就见他身后一干人等同时拔剑,剑光交织成一道肃杀的网,铺天盖地而来。
烛光幽暗,衣袂在剑气里翻飞,他失血的双唇白若飞雪。
今夜他决不能命丧于此,因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她周全。
他握紧官小采的手,如水般温润的双眸幽深如潭。
正在纠缠间,忽见一道身影飞身而来,鬼魅般挡在连景祁面前,长袖一扫,将数十把剑一并挡下。
“阁主,景毓来迟,望阁主恕罪。”
连景祁面色一松,拉着官小采夺窗而出。
外头夜风阵阵,官小采酒劲未过,冷得牙齿打颤,身子东倒西歪的,险些摔下台阶。连景祁一把将她捞到怀里,用袖子轻拭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官小采咕哝了一句,神智逐渐模糊,梦里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东西像她喜爱的莲花糕,温热、馨香、甜而不腻,使得她拼命地往里钻。
似乎早料到他们会逃出来,刚才还在宴席中推杯换盏的丫鬟侍女们,一个个持刀拿剑,严阵以待。显然景毓根本无法挡住那么多人。
刘员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束手就擒吧,连阁主。”
连景祁没有回答,风舞动鬓角的黑发,他抬起头,唇角渐渐浮起一抹笑,很淡,若雪似莲。
明明是如画一般的景色,刘员外却突然觉得诡异。
“来了。”
连景祁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突然道。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八道身影从墙那头飘入。清一色朱羽白衣,长剑未出鞘,已能感觉凌厉的剑光。
竟是名动江湖的——景幽八卫!
刘员外终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你没醉?”
这个连景祁哪里有半分醉态!
他站在石阶上,染血的青衣在夜色里猎猎起舞,恍若雪地里绽放的一株红梅。
他在大堂里的醉态与伤后的虚弱仿佛都是做梦一般。
“醉?简直笑话!”
戏谑的大笑声从围墙外遥遥传来,声震夜色,内力之深可见一般,就见一道白影飞身入院,笑容轻狂张扬:“我师兄千杯不醉,怎会被区区几杯汾酒放倒。只是不装醉,如何引你们这些狗腿倾巢出动?”
他“刷”的一声打开手里的象牙镂空聚骨扇,湛青色的锦袍绣着绚丽的花纹,他懒懒地踱步而来,自是一番玉树临风、倜傥风流。
“师兄啊,我没来晚吧?一接到命令你这八卫就连夜动身了,我都赶不上他们了。”
“那是你的轻功退步了,师父若是知道了,定会罚你去追阿青的。”
阿青是景幽阁老阁主的一只枭,是从离童年的噩梦。一想到自己以前被那个老顽童般的师父罚去密林间追那只老东西,从离的脸色立刻就苦下来了:“师兄,看在我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分上,你就饶了我吧。”
连景祁淡笑不语。
从离顿时又眉开眼笑,眼神落在连景祁的怀里,拍掌道:“哟,这个小骗子醉倒了呀?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这可是二十年的汾酒。若是你来喝,不出一坛也会醉倒。”
“哼,师兄,你才认识这个小骗子多久,就帮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