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闻此语,乃知李氏之女莺莺也,与浩童稚时曾共扶栏之戏。再告女子曰:“敝园荒芜,不足寓目,幸有小馆,欲备肴酒,尽主人接邻里之欢,如何?”女曰:“妾之此来,本欲见君。若欲开樽,决不敢领。愿无及乱,略诉此情。”浩拱手鞠躬而言曰:“愿闻所谕!”女曰:“妾自幼年慕君清德,缘家有严亲,礼法所拘,无因与君聚会。今君犹未娶,妾亦垂髻,若不以丑陋见疏,为通媒妁,使妾异日奉箕帚之末,立祭祀之列,奉侍翁姑,和睦亲族,成两姓之好,无七出之玷,此妾之素心也。不知君心还肯从否?”浩闻此言,喜出望外,告女曰:“若得与丽人偕老,平生之乐事足矣。但未知缘分何如耳?”
女曰:“两心既坚,缘分自定。君果见许,愿求一物为定,使妾藏之异时,表今日相见之情。”浩仓卒中无物表意,遂取系腰紫罗绣带,谓女曰:“取此以待定议。”女亦取拥项香罗,谓浩曰:“请君作诗一篇,亲笔题于罗上,庶几他时可以取信。”浩心转喜,呼童取笔砚,指栏中未开牡丹为题,赋诗一绝于香罗之上,诗曰:沉香亭畔露凝枝,敛艳含娇未放时。自是名花待名手,风流学士独题诗。
女见诗大喜,取香罗在手,谓浩曰:“君诗句清妙,中有深意,真才子也。此事切宜缄口,勿使人知,无忘今日之言,必遂他时之乐。父母恐回,妾且归去。”道罢,莲步却转,与青衣缓缓而去。浩时酒兴方浓,春心淫荡,不能自遏,自言:“下坡不赶,次后难逢。争忍弃人归去?杂花影下,细草如茵,略效鸳鸯,死亦无恨!”遂奋步赶上,双手抱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