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走出岱埠饮食店,忽然听见店里一个员工说,香肠哪里去了?阿毛的妹妹笑得弯腰便跑,几个同学也跟着跑。阿毛也就跟着跑。那个员工就发力喊起来,知识青年偷香肠啦!快来人啊!阿毛说,你们快走,我掩护。

阿毛知道在人堆里跑不快,一街的人挤都要挤死。阿毛抬头一看,饮食店对面是供销社的一个棉布门市部,门市部墙上有一个架电线的羊角,羊角旁边斜靠着一摞排门。阿毛在排门上借了力,一个旱地拔葱,一手抓着羊角就上了门市部的房顶。上了房顶就揭了几片瓦在手里,对着饮食店大喊一声:“谁敢出来。”说完就把瓦片砸下去,瓦片在饮食店门口飞溅。

饮食店的三五个跑堂和厨师集合好队伍,义愤填膺跑出来准备擒贼,谁知前脚刚刚想出门,听见头顶上一声断喝,一叠瓦片从天而降,后脚立即缩进去了。

一时街上闻声大乱,几百个知识青年顿时兴奋起来,顺手拿了扁担、菜刀、锄头柄、钉耙柄,南北两路呼啸而来支援。岱埠赶集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纷纷收拾摊位,且先顾住自己的货物要紧。

阿毛看看下面人头攒动,红卫兵小将雄风犹在,人民群众中蕴藏着巨大的革命积极性啊。

阿毛又砸了几叠瓦片,大喝一声,就从房顶上纵身跳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岱埠。那次是阿毛十六岁的妹妹觉得好玩,站在桌子上把饮食店挂在梁上的几串香肠、几摞肉皮、两只板鸭全部摘下来了。事情后来不知道是如何将息的,据说一条街上赶集的人顷刻间跑得水银泻地一个不剩。

竹窝里有人看见了阿毛的身手,回到竹窝里一演义一传颂,广大贫下中农对阿毛点把点敬仰。岱埠街上的人对此有不同意见,他们感慨说,毛主席派下来的土匪啊!他们后来看见知识青年来赶集,两只眼睛盯着货物眨也不敢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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