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MISS梳起不嫁(6)

假如软的不行,他就会这样“勒索”同学:“林老师的木尺有多长,你不是忘记了吧?长度是四十厘米,厚度是两厘米──可是很痛的唷!你连这个也忘掉的话,回家一定又会忘记做功课,不如……”

当日,小朋友赚到三十五块。

孩子一如既往笑呵呵的,欢天喜地,心想自己年纪小小就已经懂得赚钱,妈妈一定会称赞他!

也不知他是继承了爸爸的聪明才干,还是继承了妈妈的社交能力,他自小就很会和女性打交道,从女性的身上占尽了便宜……

虽然校长在德育课里教大家不要撒谎,诚实的人才会受欢迎……他却知道,女生们喜欢的是会说话的男生,爱听的是甜言蜜语和谎言,更胜于真相和衷言。

他就知道做个好男人是件大错特错的事。

不禁又想起了爸爸,孩子又是一副失望的愁容,诸般不满溢于言表,不忿爸爸接连失踪了三日,不忿他背弃了对自己的承诺……心中在嘀咕,却期盼爸爸会再度出现,等他放学。

那天放学,他跟着大队离开学校时,竟然见到舅舅在正门等他。

──怎么了?

──我要带你去见爸爸。

舅舅温柔地抱起他,带他过去白色的医院。

这个孩子比大人所知的更要精明,他很快就猜到是什么的一回事,尽管已经卯足劲忍住不哭,但泪腺仍如崩坏的水管,汹涌的泪水很快铺满了小孩的整张脸。

冰冷的走廊上迎来一人,他是孩子的叔叔,他向孩子的舅舅打了个眼色,似在踌躇一些事……

不一会儿,叔叔蹲了下来,紧绷绷笑了一笑,便抚着孩子的头发说:“你听着,你的爸又再离家出走,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种对白我在电视上听过了!”

孩子不留情面地拆穿大人的谎话,然后一直一直向前跑,独个儿走到了正确的房间里面,前前后后的大人要拦也拦不住。

用来遮盖的布被人掀起了。

孩子的爸爸选择了自杀。

他的妈妈呆立一旁,此外还有几个亲人在场,尽皆一言不发。

但过了不久,本来是沉寂的停尸间,忽然传来咿咿哑哑的开门声,也来了一个陌生人。

谁?

大人们你眼望我眼,原来无人认识那个人。

那人的眼角也泛着一点泪光,明明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其声线却是十分刻板:

“真抱歉。我姓陈,是个律师,也是和大王相识了廿年的老朋友……我们以前都叫王先生作‘大王’的。半年前,大王说要去攀登喜玛拉玛山,来找我立遗嘱,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他早就想好了要为某个目的了结自己的生命……昨天我收到他的电话,还有一封信,他拜托我在这时候交代遗嘱的内容。”

躺着死者的停尸间,弥漫着一种充满谜团的气氛。

律师向众人宣读手上的遗嘱。

那是一份奇怪至极的遗嘱,敢问当时在场的人也有不浅的人生阅历,阅报也阅了几十年,什么荒唐的新闻也听过不少,但那份遗嘱之怪,竟超出所有人的想像力之外,彷佛满纸都是前所未闻的神奇魔咒。

除了律师,全部人都怔住了,孩子的妈更恨得青筋暴现,宛若露出了真面目的狐妖,用歹毒的目光瞪着横躺在轮床上的死人。

继承巨额遗产的孩子却毫不关心遗嘱的内容,只管摇着爸爸那僵硬又冰冷的手,失声地痛哭……

请原谅爸。

阿闻,我最爱你。

爸,虽然无法看着你长大,但我知道你会是一个俊秀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会被你的外表和花言巧语迷倒。

爸,虽然无法长伴在你的身边、跟你再看一次日落、悄悄偷看你踏入青春期的怪状、带着白头出席你的毕业典礼……也无法成为你人生的好榜样。

我只想把我拥有的一切留给你。全部留给你。

婚姻是远古流传下来的誓约关系,本是男女之间最美的承诺,单听到这个名词,总会令人联想到幸福的终点,却不知那只是个起点,往后还有更多令人愁苦甚至令人萌生悔意的路,要一辈子方走得完。

我是个懦弱失败的男人,但你不同,有了我作为借镜,你可以看到爱情是如何变成面目狰狞的怪兽。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爸爸所承受的痛苦,还有我在最后时刻作出的决定……

王宇闻最近收拾旧物的时候,偶尔又看到那一封信。

那是他的亲生爸爸最后写给他的信。

在伤痕累累的字迹中,他又找到那种泪迹斑斑的感觉。

一个看来像会玩弄女生感情的男人,内心却渴求从一而终的简单婚姻,这种矛盾能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释吗?只怕连天天嫖妓的和尚也会取笑我吧?

这番话不论向哪个女生吐露也非常管用,万试万灵。

──我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家。

──经过劳累的一天,有个人在家里等我回家,门铃响起的是幸福的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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