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旁观者顿时来了几分兴致,拔脚走近前来,“若我没有记错,上一回赵莹说起你的梦中人,应该就是这位……”
“慕晔休要胡说!”赵黼急声截断来自损友的调侃,向面前女子歉意一笑,“婉潆姑娘,在下送你到小妹房内,传大夫来看一眼。”
“不必了,婉潆没有受伤,告退。”与两个异姓男子同在一处,饶是不妥,婉潆匆匆举步,突然间眼前一暗,一双厚底紫金男靴现于眼际,听得——
“今日就让本王看个清楚,让赵大公子魂牵梦系的是怎样一位天香国色……”
“慕晔……休要孟浪!”赵黼阻拦损友不及,切齿顿足。
前路被挡,她向左走,男靴移右,她向右行,男靴移左,不得已颦眉举眸:“有何贵干?”
当那双如同藏纳了天际晨星的眸光悠悠淡淡地撞了过来时,男人优哉噙笑尽是调谑的唇角僵住。
“婉潆姑娘,这位是在下好友,逍遥王爷……”
深悉好友性情的赵黼唯恐他言行无状唐突了佳人,半边身子有意无意将苏家小姐挡住,瞪着好友的目光里,恳请与警告并存。
但那位逍遥王显然没有收到好友的眼中深意,转开了几步,又与佳人面面相对:“在下慕晔,见过苏小姐,婉潆……请问可是婉约的‘婉’,晶莹的‘莹’?苏小姐与赵莹同名?”
婉潆不着痕迹地向后撤了撤身,飘然下拜:“民女拜见王爷。”
慕晔探手来扶;“慕晔此刻没有锦袍玉带加身,婉潆不必多礼……”
指尖已经感觉到了丝袖的轻软,对方却借着平身的当儿又退了半步,丝袖擦指而过……这倒是个滑溜人儿呢。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当真是销魂了得。
“民女误闯此地,耽搁了王爷与赵公子的雅兴,民女告……”
“告诉我,你的‘婉潆’是哪个婉哪个潆?”
“女子无才便是德,民女识字不多,并不晓得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还须回府向双亲请教。”
好,好,好!赵黼腹赞,眼尾乜向好友。
“如此最好,本王也最重女子的‘德’,想人的貌色仅是表相,纵有红颜如花,转眼也是鸡皮白发,唯有这‘德’,历久弥新,令人沉醉。”
赵黼嘴角抽了抽: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民女谨遵王爷教诲,民女……”
“相请不如偶遇,慕晔有幸得识品德高尚的婉潆,到那边品茗赏花,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何?”这话里话外的调侃味浓,飞过园子的一只蜜蜂也能嗡嗡听得分明。
婉潆诚惶诚恐:“民女愚蠢,实在不知这人的‘名’要如何个品法,至于‘偷’,家父家教严苛,纵然是王爷下命,民女也不敢行窃。还请王爷恕罪。”
赵黼把脸朝向花开处,这满园春色美不胜收啊。
“苏大学士乃我朝第一才子,家教严苛不难想象,听说苏夫人昔年也曾是名响一方的才女,得二位教化的婉潆,还真秀外慧中,惹人怜爱呢。”
“多谢王爷褒奖,民女自幼也曾熟读女诫,深知妇德重于天的道理……”
慕晔似笑非笑,赵黼高支两耳,两人都在等着听这位苏小姐还能有怎样的妙语出来。
“……民女告退。”
“啊?”赵黼傻眼,直待看清那道纤纤妙影当真穿过圆门自在退场去了,方爆出哄天大笑。“哈哈哈……慕晔……你这调耍高手也有今日……哈哈哈……”
慕晔漂亮的豹眸注视纤影消失之处,两点盛芒热烈炽起。
“苏家的千金,苏婉潆……婉潆,婉潆,婉潆是吗?高雅秀婉,清水回潆……婉潆……”
“慕晔!”赵黼一惊,“莫告诉我,你对婉潆……”
“为何不能告诉你?”后者丰唇愉悦上扬,“独乐乐不若众乐乐,不是吗?”
“你真的……真的……”
“真的。”
“不行!”
“不行?”浓郁的墨眉扬起,眼际异光流溢,“我记得,你告诉我你对苏家千金从来只是单恋,她从未有所回应。既然如此,本王不算夺你所爱吧?”
赵黼蓦然仰颌,与之直视:“若她对我有所回应,我和她已然相爱,你便能放过她吗?”
“有那个‘若’字在,本王不做那般无谓的假设。”
“但是,你的确晚了一步。”
“怎么说?”
“她今日上门,是为了让舍妹替她绣饰嫁衣。三天后,即是她的出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