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用鸬鹚捕鱼的小船,斩破平静的水面,豆灯点点。这场景,也和过去的中国很相近。周自横迅速举起相机,准备拍照。河边的一片柳叶,突然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梢头滑进周自横的取景器,一瞬间,他竟然想起了直美那一缕不听话的头发。快门把这个场景留在当下。
周自横抬起头,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一首诗:
清风解我意,
送柳入画帘。
闲蝉不曾问,
滴水对谁言?
他觉得,可以回去向林响泉炫耀一下。
隔天早上,周自横和雷克要赶近畿铁路的快车去弓道大师阿波研造家,崔久铭在站台上居然呕吐起来。
“您没事吧?”雷克这两天多蒙崔久铭照顾,昨晚在料理店猛灌他。在场的日本人也格外热情。据说日本越前地区的人喝酒用的杯子底上有个洞,拿杯的人必须把手指巧妙地放在那个洞下面,不停地喝,敬酒的人,不停地倒。斗酒这一点,中国人和日本人同样凶猛。幸亏,周自横他们的杯子上没有洞。
“喝到今天早上还吐的地步,不至于吧?”雷克心想,一边拍打着崔久铭的脊梁。
崔久铭记得,他刚来日本的时候,也经常在餐厅打工。那时候,他还很年轻,那时候,他最恨的就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喝到很晚还不走的日本客人,临走了,还要在餐厅门口小便。
周自横一边偷笑,一边把头转过铁轨另外一边,崔久铭的窘态,他忍住不看。但对面站台上的小女生,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个日本小女生和那些穿着整齐校服的姑娘很不同。一身古装,活像战国时代的忍者。一丝不乱的头发,在脑后紧紧扎成马尾辫,脚下踩着木屐,背后背一张硬弓。毫不回避的眼神,看着这边。
那眼神好像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