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年,养殖基地开始盈利,我也轻松下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乎预料的事却发生了。
菲菲与华峰两人是养殖公司的实际掌权者,我毫无防备地把一些权力下放给了他俩。但偏偏就是这两个我最信任的人将我几年辛苦得来的一切毁于一旦。
一九九五年十月的一个下午,国内贸易公司的经理告诉我说公司资金周转有些问题,需要三百五十万现金。我便与菲菲联系,叫她先把养殖公司的资金调回来应急。谁知几天后,贸易公司的财务又打电话催我尽快将三百五十万元转到贸易公司的账上,一些供应商的付款期都快到了。我本以为那天菲菲在接到我电话后就已经办了这件事,但财务却说没有。我也没想太多,于是又打电话问菲菲,她却不在公司。我便叫那里的一位副总接电话,问最近有何变化,菲菲到哪里去了?副总说没什么变化,菲菲这几天没有来公司,只说她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处理,跟华峰一起走的。
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出去旅游了,可那个副总却告诉我,他俩可能是背着我搞到一起了。我将信将疑,便吩咐那个副总速到银行查账,顺便转三百五十万到国内的贸易公司。
我在屋里踱来踱去,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缓慢,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再想更觉得问题严重了,可又无法立刻飞去俄罗斯核查,这种无形的恐慌让我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我又拿起电话打给俄罗斯的养殖公司,那副总还没有回来,只能告诉员工待副总回来马上给我电话。
漫长的等待等来的却是最坏的结果,副总从银行出来后立刻打来电话,说公司账户空了,办理人就是菲菲和华峰。突如其来的结果让我几乎瞬间崩溃,来不及去思考,根本无法接受这是真的,全身软如烂泥,只希望这是一个梦。
我应该是无法承受这种打击的,但最终还是拿出超越本能的毅力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报案之后俄罗斯警方根据线索进行追查,警方从机场查到两人已从乌克兰首都基辅搭机至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于是警方又联系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警局协助抓捕疑犯。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原来布达佩斯其实是两个城市,一个是布达,一个是佩斯。等到布达佩斯的警方来电话才得知两人已在昨日出境而不知下落。
我没有精力去关心菲菲和华峰的下落,一心筹集资金将养殖公司救活,但是贸易公司已资金困难,钱远远不够。屋漏偏逢连雨夜,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多年合作的好朋友却冷漠地拒我于千里之外。做木材生意的合作伙伴不愿意拿出资金来挽救我的养殖公司,以前围着我转的亲戚朋友也一个个消失无踪。此时,我才领悟人世间的炎凉和残忍。
我一气之下卖掉剩下的木材给我那个合作伙伴,只收了成本。但是,不管怎样努力,俄方法院还是下达执行令将公司查封了。当时如果提出诉讼保全至少需要一千万,另两家合作方此时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寻求帮助。其实如果按养殖公司现状继续经营下去还是能够用利润去偿还抵押的,但是在俄罗斯,这样的机会却不可能出现。一切已成定局,养殖公司倒闭了,而我还要面对国内接二连三的诉讼。
一九九六年六月到一九九七年年底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先是老婆和我分居,带走了我那可爱的三岁的儿子和最后可能重新起步的一点资金。然后,各方债主纷纷起诉,法院查封了店面、扣押了货物、开走了车子……几次由法院出面召开的,对我进行执行的会议都因为各个债主的分配不均而作罢。我提出,各位债主是否能暂缓追债,让我继续经营,然后以利润还债。但大家多数不同意,因为每个人都想多分一点,少一点损失。到后来,由于我还不起债,就开始被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