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下看到形体的阴影,那是本影。在本影的周廓还有窄窄的一带,那就是半影,即罔两。话说某日罔两问影子:“先前你行走,现在又停下;你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站了起来。你怎么没有自己独立的操守呢?”
影子回答说:“我是有依赖主人的形体才这样的呀!我所依赖的主人形体又有所依赖才这样的呀!你当我心甘情愿像蛇腹的鳞皮和鸣蝉的翅膀一样依附于主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会这样呢?
昔日,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欣然自得、自在飞舞着的一只蝴蝶,那感觉是相当的愉快和惬意,已经忘掉了自己原本是庄周。
过了不久,庄周在梦中大悟,原来那自在得意的蝴蝶,就是庄周本人。
不知道是庄周在梦中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庄周呢?
庄周与那蝴蝶毕竟是有分别的。但在梦中,庄周和蝴蝶何尝有分别呢?庄周也可以是蝴蝶,蝴蝶也可以是庄周。这就叫做“物化”——物我互化,齐而为一。
(一)“景”就是“影”的古字。什么是罔两?就是影子边缘的淡薄阴影,简言之就是影子的影子,我们可以称之为半影。我们经常说“如影随形”,古人还有一句:“如罔两之逐影。”古人把影子变出的影子叫罔两,把鬼变出的鬼叫魍魉。影子与罔两,鬼与魍魉,类似图书馆学中的“一次文献”与“二次文献”关系,都是对原始材料的再生发、再引用。
影子和罔两的对话,背后的潜台词就是:依赖也好,不依赖也好,只要是出于自然,就是好的。不要有心去依赖,也不要有心不依赖。有心就是造作,就是矫情,就不是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