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哥嫂家,柳居水不想跟奚思思争吵,只得闭紧嘴巴。其实他还不全是担心奚思思出去后好上别的男人,老婆如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己好歹也算个成功男人,还怕少了女人?主要还是怕儿子没人管,影响他的成长和学习。旭旭比丹丹只小几个月,已经读小学五年级,正是生活和学习最离不开父母的时候,若奚思思去了国外,自己天天为所里的事奔忙,旭旭怎么办?当然可以请双方老人或保姆帮忙,可老人和保姆代替得了亲生父母吗?儿子没教育好,搞坏坯子,害他一辈子,做父母的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道理不难懂,柳居水不知跟奚思思讲过多少遍了,她就是听不进去,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看看再说。
吃过饭稍事休息,柳居水一家子准备回去,柳居山夫妇走进储藏室,搬出一轻一重两个大纸箱,不用说便是烟酒了。柳居水问道:“大约多少钱?”柳居山说:“谁知道多少?先拿走,消化完再说吧。”柳居水从包里掏出五沓百元大钞,放到茶几上,说:“这是五万,回头我让人清点一下,再补差价。”柳居山说:“身上怎么带这么多现金?多不安全。”柳居水说:“没办法,我们开律师事务所的,几时离得了现钞?”
看着柳居水的小车开走后,柳居山夫妇上楼回屋。柳居水留下的几沓钞票还扔在茶几上,钱小鹤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满脸是喜道:“居水真爽快,我就喜欢他这种爽劲。”柳居山心里说,你只要有钱就喜欢。他过去打开电视,想看看有什么好节目。
正好是儒州新闻台,里面正在报道全市组织部工作会议,内容主要是贯彻落实全省组织部工作会议精神,做好来年市县班子换届准备工作。危鸣高坐在主席台正中,其他常委领导分列两旁。杨劲松也在上面,脸拉得老长,好像人家借他米还他糠似的。其实平时杨劲松并不怎么严肃,喜欢说笑话,走到哪里笑声就跟到哪里。
杨劲松的镜头晃过,开始播放下一条新闻。柳居山眼睛盯着屏幕,脑袋里就在想,换届在即,儒州官场肯定又会热闹起来。也不知杨劲松能否顺利做上市长,省委的意见好像已渐渐明朗,靳市长去外市做书记,让杨劲松这个实干家来做市长。这对儒州经济建设绝对大有好处,于柳居山也是好事,即使不提成政府秘书长,发改委主任也是跑不掉的。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刘天龙也盯着这个位置,正在四处活动,据说都已跑了好几趟北京。真让刘天龙做市长,恐怕不是儒州百姓的福音。儒州人当面喊刘天龙为刘市长,背后都叫他“溜市长”,滑泥鳅一样,比谁都溜得快。刘天龙喜欢标新立异,早年在林场做场长,大搞林权重组,弄得林农之间纠纷不断,他和副场长出面调解,一见林农要开打,他就两脚抹油,溜到五里外的林场小学躲起来,抛下副场长被打得头破血流,差点丢掉老命。林农打架是林农的事,上面看到的是林权重组的新玩意儿,刘天龙很快升任副县长。到任不久他就弄了个什么药材之县工程,让农民丢掉传统产业,大面积种植药材。药材长成后销不出去,药农亏得当裤子,纷纷进城,将县政府团团围住,要刘天龙赔偿损失。谁知刘天龙早已开溜,以建设药材之县的高功升任外县的县长。县长是一地诸侯王,爱咋咋的,刘天龙在县城大肆征地拆迁,大兴土木,说要建设儒州市第二大中心城。眼看中心城市初具规模,却因为补偿不到位、安置未兑现之类的矛盾渐渐凸现,发生多起上吊自焚事件。上面追查下来,刘天龙难辞其咎,但他因为政绩突出,早在半年前调任市发改委主任,躲过一劫。到任后刘天龙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量贱卖企业和国土,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工人失业,农民失地,生存不下去,数万人联合起来上街闹事。可这已与刘天龙无关,他出尽风头,赚足资本,升任市委常委兼统战部部长,后又做了常委副市长。纵观刘天龙的溜泥鳅官场生涯,他实在太谙熟“溜”之妙处了,关键时刻该溜就溜,越溜越有水平。有人还研究过他的履历,发现他每到一处,每任一职,最多不超过四年,任期快满四年时,他就拍屁股走人,溜之大吉。细想这四年一溜还真挺有奥妙。为官一任或为官一地,一两年不容易搞出名堂,比如上项目、搞开发、做工程、树形象,没有个三四年肯定出不了政绩。可政绩一出,到得第四五年上,各种问题和矛盾已积压到一定程度,开始慢慢浮出水面,这个时候再不开溜,自然吃不了兜着走。也正是这个原因,刘天龙打一枪换一个位置,换一个位置升上一级,可他屁股后面的继任者就一个个倒尽了霉,没好结果。
凭刘天龙的手腕,他瞄上了这个市长,实打实干的杨劲松只怕不一定占得了上风。柳居山突然想起有人举报他和杨劲松,是不是与刘天龙有关呢?
柳居山打算找找杨劲松,提醒提醒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