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柳居山答应着,打开电视,要丹丹自己调节目看,飞脚下了楼。车子在搞保养,叫公司其他车还不如打车快,柳居山上了的士。赶到黎家时,钱小鹏和钱小鸿已先赶到。只见钱小鸥瘫坐在地,嘴歪鼻斜,额角腮帮都是青紫的。屋里更是零乱不堪,沙发朝天,桌子扑地,电视机屏幕开了个大窟窿,屋角一摊呕吐物,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却没见黎进步的影子。钱小鹏说,那兔崽子拿了大姐的保险业务费刚走不久,估计是垫付酒钱去了。听钱小鹏这口气,俨然是钱小鸥姐妹的亲弟弟。问欣欣,她止住抽泣,说黎进步中午又喝得大醉,回家吐完后就上床呼呼大睡。钱小鸥下班进屋,瞧着客厅里的呕吐物,本来就气不过,又见黎进步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管,身下的床铺被尿个透湿,臊味熏天,气更不打一处来,扯过床头灯就往他头上砸去。黎进步一下子被砸醒了,一跃而起,跟钱小鸥对打起来,俩人从卧室一直打到客厅,家具也跟着遭了殃。钱小鸥块头不小,还兼着学校的体育课,有些力气,黎进步不怎么占上风,自然两败俱伤。正打得难分难解,欣欣下班回来,忙上前劝阻。女人到底是女人,钱小鸥还没完全失去理性,怕伤着欣欣,出手稍有迟疑,被黎进步抓住空当,在她头上脸上狠狠来了几下,把她击倒在地,吓得欣欣嗷嗷大哭。黎进步这才住了手,怔了一会儿,翻开钱小鸥的提包,拿到一把她刚做下来的保险业务费,匆匆出了门。

黎进步死到哪里,由他去,与别人无关,只是钱小鸥伤势不轻,耽误不得,柳居山掏出手机拨打120,要送她上医院。钱小鹏说:“别打120了,我的车就在下面,直接送大姐上医院倒还快些。”身子一蹲,要柳居山和钱小鸿帮忙,把钱小鸥扶到他背上。钱小鸥不让,站起来坚持自己走。几个人只好搀的搀、架的架,将钱小鸥弄下楼,塞进车里,直奔附近的第二人民医院。

幸好钱小鸥没伤着要害,等钱小鹤赶到医院,检查已经作完,还开了几样药准备带回去用。钱小鹏说:“天快黑了,大姐家已弄成那样,今晚就住到我家吧,免得黎进步又回去发疯。”柳居山想着也是,就一起上车去钱小鹏家。这几年钱小鹏赚了钱,在儒州城郊的恒大雅苑买了座五百多平方米的独栋别墅,还请了保姆和保安。没有柳居山,钱小鹏不可能发财,曾提出要给他也买一栋,他坚决不同意,说这不是对他好,是害他。钱小鹏也就没再坚持,只是用丹丹的名义存了笔钱,交给钱小鹤,要他别告诉二姐夫。

到了钱小鹏的别墅,钱小鹤对钱小鹏的老婆曹枝枝说:“大姐就交给你了,丹丹一个人在家,我和你二姐夫得早些回去。”钱小鹤把曹枝枝当成钱家弟媳,曹枝枝当然得领情,说:“二姐和二姐夫放心,我家保姆挺能干,欣欣也在这里,一定会照顾好大姐的。”柳居山夫妇安慰钱小鸥几句,走出别墅,钱小鹏也跟出来,一揿腰里的遥控器,坪里的小车嘘的一声落下车锁。钱小鹤说:“小鹏别送,我们打车回去就是。”钱小鹏说:“这一带的士少,还是我送送你们。平时二姐夫有自己的专车,难得坐一回我的车,今天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就成全我吧。”

路上说起黎进步,钱小鹏眉毛都竖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这狗日的黎进步,这么对我大姐,花几个钱,喊人宰了他。”忽然意识到柳居山最不喜欢听自己把钱字挂在嘴上,偷偷从后视镜里瞧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钱小鹏又道:“黎进步真不是人,吃大姐的,花大姐的,住的也是大姐学校的集资房,还要这么对待大姐。嫁个这样的人渣,大姐这辈子算是倒霉透了。”钱小鹤说:“大姐当初嫁黎进步时,他还像个男人,事业有成,脾气也好,是这几年成这个鬼样子的。男人还是要做点事,没事做就没钱没地位,连人格都会扭曲。”钱小鹏说:“如今这社会,想做事还怕没事做?我多次主动找黎进步,要他去我公司做事,待遇尽量从优,他就是不干。”钱小鹤说:“他是放不下他农资公司经理的面子。”钱小鹏说:“面子莫非当得饭吃?这可是个讲里子的时代。我看黎进步已无可救药,还是劝大姐跟他离了算了,免得遭罪。”钱小鹤说:“黎进步肯离不?就是他肯离,恐怕大姐这里也下不了决心。我说过她几回,与其这么耗下去,还不如早解脱为好,她一直没个明确态度。”钱小鹏说:“咱们找机会开个家庭会,动员一下大姐。至于黎进步离不离,只要大姐表了态,就由不得他了。”

钱小鹏要参加钱小鹤姐妹的家庭会,柳居山听着就好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路,见柳居山只是不吱声,钱小鹤就碰碰他,说:“你有什么看法?大姐是离好还是不离好?她也是你的大姐,你也该关心关心嘛。”柳居山说:“我不关心大姐,会往她家跑?我是觉得你在操空心,结婚自主,离婚自由,如今父母都无权干涉子女的婚姻,你干涉得了大姐的婚姻不成?”钱小鹤说:“我不是干涉她的婚姻,是要救她于水火。说定了,等大姐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就上小鹏家,坐下来开家庭会,一起做大姐的思想工作,促使她把婚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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