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见钟情,心理学家和生物学家都有解释,我们只是知道,我们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这个人。在车厢门口验过票,走到自己的座位,抬头的那一刻看到了那个人,故事可能开始也可能不开始,只在自己的内心。喜欢有时可能会得以表达,也可能不会。
在自己的中铺上看书,看得到对面下铺那个男孩,看到边座上的那个女孩,也看得到他们之间隐约的那种东西。后来那个男孩也坐到了边座上,小心地对女孩说一些很简短的话。两人好像家都是湖北同一个地区的。上车后到车厢熄灯只有两三个小时,时间的确是太短了。女孩从洗手间回来准备上自己的上铺,男孩说“我不爱住下铺”。一个格子里的其他四个人肯定是都在竖着耳朵听,女孩有感觉,说“不用”,坚决地上去了。黑暗挡不住男孩的窘。
清晨,女孩下来前从行李架上拿自己的提包,吃力。男孩自然地站起来接,女孩就感谢地笑了一下。下车的时候,男孩拿着自己的箱子,把女孩的提包放在箱子上面拉着。女孩依然话少,静静地跟在后面。我站到窗口看他们下车到站台,男孩很认真地和女孩说着什么,然后一起下地道。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有时要和陌生人说话,“戒备”这个词的本意并不美好,相信一些什么,是幸福的。
一个从边疆流传过来的故事。中国那个绝对可称为大文豪的人物的儿子,三十年前在新疆乌鲁木齐上大学。三十年前,北京到乌鲁木齐,列车运行时间八天七夜。那节车厢的列车员是个娃娃脸的小姑娘,刚刚二十岁,自信活泼,全车厢人喜欢。有一个人更甚,这就是文豪的儿子。
八天七夜的特定时间里,爱上列车员,故事的情节是:小姑娘在车厢里做什么,小伙子都来帮忙,拖地送水,干得很高兴,以致全车厢人都觉得这小伙子是个活雷锋。等到小姑娘坐在乘务员室里休息的时候,透过乘务室门上的玻璃,就看到那小伙子一遍一遍地从门口走过,称得上来来去去。
八天七夜,比一周还长的时间里,只有帮忙和在门口一次一次走过,没有话语,只有行动。车到站,小伙子安静地离开。之后,小姑娘收到小伙子的信,意思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