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虽然是庄家,在过去十多年里,自己却只赌过一把。
那是1998年世界杯决赛,巴西对法国。在此之前,老刀已经代理过一段时间球盘,赚了些钱。那是上海滩庄家的黄金时代。虽然以老刀的资格,他完全可以“吃”五成,可慎重的他却只“吃”一成,意思也就是,如果对方下十万赌注,那么无论输赢,老刀只付出或者只赢得百分之十,而百分之九十则报给别人,交由更大的庄家承担风险。在那届基本没有冷门的世界杯上,就是这百分之十的输赢,让老刀输了四百多万。对于当年刚刚服完十二年大刑的老刀来说,这数字足以让他一蹶不振。
当晚,老刀决定搏命了。
那天晚上,为了跑路方便,强作欢颜的老刀遣散了所有帮他报球的小兄弟,自己一个人躲在上海火车站旁的一个小旅馆里。他已经买好了一班深夜从上海过路去东北的火车票。在那个简陋的旅馆里,老刀一直没勇气打开那台十四英寸的小破彩电。就在那晚,他自己一个人接下了百分之百的注码,一注也没报给上家,自己承担全部的输赢。而最可怕的是,这些赌徒全部下注巴西队,没一个赌徒下注法国队,全部注码加起来,有九百多万!也就是说,如果老刀输了,他就要自己一个人付出这九百多万!
老刀说,他吃十二年冤枉官司时都没这么哆嗦。如果输了,下半辈子肯定会流亡在外,客死他乡;哪天被债主抓到,说不定连皮都给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