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爱情,可是别人的告白都是羞答答的“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他却说他想拥有我。
我爸很好奇我身上那件宽大的男生款帽衫的来历,大约和每一个“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爸爸一样,他在“早恋”这个问题上心情是忐忑的。
我洗完热水澡,坐在沙发上边看动画片边擦着湿头发,爸爸终于忍不住问我:“昭昭,这位助人为乐、舍己为人的好同学是……”
“顾祈。”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我爸认识顾祈,他到我家蹭过几顿饭,我们之间表现得实在太像是没心没肺的好兄妹,我爸对他很放心。
我骗得了爸爸,终究是骗不了自己。我看着最喜欢的动画片,可是眼前却总是出现骆亦航的脸,他微笑时眼角微眯的样子、认真做题时抿紧的嘴角线条、孤独时单薄如纸的背影、奔跑时鼓起的校衫哗哗作响的声音……
我辗转反侧了三十个小时,周一早上见到骆亦航时,我以为我们会尴尬、会紧张、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小磁场,毕竟经过周六的那一场雨,我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不同。可是骆亦航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和男生朋友聊着周末的那场NBA球赛,抱怨着接下来一星期密集的考试安排,却仍约好中午去打一场三对三的篮球赛。
他的目光掠过我时似乎有短暂的停留,但轻巧得像一片坠落的羽毛,风轻轻一吹又飘走了。
我对骆亦航的好感在他的坦然和无视中迅速消耗殆尽,厌恶的情绪又一波接一波地涌上心头。哼,骆亦航有什么了不起?得瑟个什么!
午休时班里没什么人,骆亦航回教室喝水的时候,我把洗干净、折叠得像块豆腐干的运动帽衫丢在他的课桌上:“谢了。”我的声音高傲得像是在给他封赏。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就是臭毛病比较多,比方禁不得别人激将,比方受不了被人轻视,一旦遇到那种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人,我总是忍不住比对方更骄傲、更狂妄,恨不得把对方死死踩在脚下。所以骆亦航对我不冷不热装酷的后果,是我对他装慈禧太后。
骆亦航看了一眼桌上的衣服,然后做了一个让我愕然的动作——他低头闻了闻,然后对上我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说:“雕牌洗衣粉,还有阳光的味道……不是你洗的吧?”
“我爸洗的。”
“就知道你这种大小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我有点生气:“我会洗,只是你的衣服,配吗?”
“那谁配?”
“许飞啊。”我胡乱说了个名字,话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对,就是许飞,人家英俊温柔、家世良好,他才配我为他洗手做羹汤,纤纤玉指染上阳春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骆亦航的神色暗淡了几分,但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哦,是吗?可是不知道你在他眼里,配不配呢?”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我在原地气得差点把课桌踹翻。
十六岁的我纵然娇纵任性,却也不是臭脾气的娇小姐,可是骆亦航就是有本事在三五个回合里轻易就撩拨起我的熊熊怒火,让我恨不得把他整个人给拆了重组。
我和骆亦航刚刚缓和的关系又再次降至冰点。
周五有一场和实验二班的篮球友谊赛,刚经历几乎每天都有考试的魔鬼一周后,连平日对篮球兴趣缺缺的人都去球场边充当拉拉队了。因为不想看到骆亦航大出风头的样子,我赖在座位上翻看已经看了好几遍的漫画书,后来还是叶琳姗好说歹说,把我拖出了教室。
我才在球场外围站定,就险些被意外飞出场外的篮球砸到,幸好我身手敏捷地抬手挡了一下。场上穿白色球服的十一号跑过来,充满歉疚地问我:“同学没事吧?”
在看清来人后,叶琳姗激动地暗暗捏了一下我的手,那人竟是许飞,我和叶琳姗一致评定为“温柔美少年一等”的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