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想向您问声好,所以我带她上来了。”陈梓郁含情脉脉地面向我,“昭昭?”
你怎么不去演电影啊?奥斯卡小金人是为你而存在的!我内心很澎湃地对陈梓郁竖了中指,但表面上依然温和有礼又不卑不亢地向老爷子请安:“爸,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爷子用鼻孔“哼”了一声,倒是陈夫人沈玉芳和颜悦色地说:“昭昭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沈玉芳是陈梓郁的继母,四十多岁的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姿容美艳,可以想象得到她年轻时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你们有事就聊吧,我下去帮忙了。”我准备闪人,陈梓郁存心把戏演足,拉着我低声道:“那些事情常姐会吩咐佣人做,你下去休息会儿,和梓珏聊聊天吧。”
“嗯,我知道了。”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我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如果陈梓郁能拿奥斯卡小金人,那么我也能混个金球奖吧?我得意地笑了笑,可很快又觉得这有什么好笑?没有人会明知道自己虚伪还为自己的虚伪自豪吧?
陈老爷子的寿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我端着笑脸像一尊精致的假娃娃,被陈梓郁领着四处展览。我温婉贤淑得好像生来就是大家闺秀,心里却早骂了无数的脏话。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熬到寿宴结束,我一坐进陈梓郁的车里就垮掉笑脸,踢掉高跟鞋,那踝靴的鞋头为了造型美丽做得极窄,我的小脚趾简直要被挤断了。
到了梓园,陈梓郁关闭汽车引擎:“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在这儿附近要见个客户,今晚住这儿。”他解释道。
“好啊。”这本来就是陈梓郁的家,他爱住不住,反正有两个房间、两张床,任君随意。
刚和陈梓郁领证的那一段时间,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还正儿八经地“同居”过一阵。一开始我也害怕陈梓郁会对我怎么样,因为以我对男人很有限的了解来看,很多男人的自制力并不好。
我和他有协议,但也难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会兽性大发。
不过担心了一个多月之后,我就知道完全是我多心了。
陈梓郁大约是真的看不上我,那个月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他在陈老爷子为他准备的订婚典礼上拉着我的手出现,炫耀似的展示我和他的结婚证书,目的就是为了向陈老爷子示威吧。
说白了我顾昭昭对他而言就是个武器,除此之外甚至连个女人都不是,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也算是“天生一对”。
算起来,我和陈梓郁认识也有些年头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只有十七岁,那时我和爸爸在开发商公司门口不吃不喝静坐了两天,门口站岗的保安从开始的暴力驱赶到后来的无可奈何,最后甚至还劝我们说:“你们还是走吧……像你们这样的我见得不少,没用的……”
爸爸的嘴唇都失了血色,面色蜡黄,但眼睛仍是亮的,那种读书人的倔犟始终不曾消失过。他说他就不信这事没人管了,他不信普天之下还没了王法。
我偶尔做梦的时候会梦到这一段经历,梦见十七岁的自己梳着两条麻花辫坐在爸爸身边,脸色苍白,身体单薄得像纸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如见过世间黑暗的中年人一般愤世嫉俗,并不信什么王法,只是因为爸爸坚信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一个结果,我便陪着他一起努力。
陈梓郁出现的时候我和爸爸已经坐了一整天,他刚好要去拜访他父亲曾经的老战友,他的车开过我和爸爸身边的时候,因为要避让我们,所以停了一下,他摇下车窗看我的时候我正好抬起头,我看到他微怔了一下。
那个时候的陈梓郁只有二十二岁,和现在的他相比青涩许多,白皙的皮肤宛如上好的细瓷,理干净的平头,深灰色的瞳人清亮得像一匹骏马的眼睛。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眉眼间那挥之不去的阴郁,这种凛冽而特别的气质让我在两年之后与他再相遇时顿觉熟悉,稍加回忆就想起十七岁那年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