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2)

“还是那样,吃药控制着。”姜尚尧眉头紧锁。

“那她的治疗费用……”庆娣问出担忧许久的问题。

“没多少了,所以才急着赚钱。”

正沉默间,包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推开。门口人一头白发,背着个小姑娘,看见姜尚尧颇为激动的样子,放了孩子下地就喊“姜哥”。

姜尚尧早站起身,近前两步,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那人看起来比姜尚尧年纪还大些,感慨之下,眼眶微红。

姜尚尧拍拍他后背,“兄弟,进来坐。”那人回过神,哄着女儿叫叔叔阿姨。坐定之后,庆娣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凌万强。

她听姜尚尧提起过减刑的起因。那年他在矿上,一排空煤斗车直冲下井,姜尚尧硬生生拖了两个蹲在井道边打瞌睡的人出去,其中一个就是凌万强。

庆娣向来关注人情故事,听得两人互诉别来光景,知道凌万强出狱后四处打散工养活女儿,再看他一副潦倒模样,不禁黯然,连带着看着他女儿时,眼中多了几分疼惜。

怕生的小姑娘渐渐放开了,自己动手剥碟子里的花生,又将剥好的放庆娣面前。

凌万强倍感安慰,“我这闺女可不好带,平常和人多说几句就不耐烦。”

“她本来就擅长和孩子打交道。”姜尚尧取笑。

庆娣听出他语带调侃,想斜他一眼,眼神撞击间,倒是自己先胆怯地避开。一面着恼自己的情绪总是被他拿捏着,一面为他刚才的夸奖窃喜。

“以前读你的信就知道是好姑娘。”凌万强赞道,接着又不胜欷歔,“讨老婆可真是一辈子的事,男人下半生好不好过就决定在这一关。”

庆娣起先听头一句惊愕莫名,继而尴尬不已。眼睛瞥向姜尚尧,只见他垂目喝茶,杯子遮了半边脸,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庆娣只能呵呵讪笑两声,打定了主意不管他们再说什么她只管装耳聋。

“二货呢?”姜尚尧问。

“他比我们早出来两年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流离浪荡地混着?前段时间听他说去原州,这过年了也没消息。”

说话间就听见个公鸭嗓子在门外问小妹:“我弟兄是这间?”也不待服务员回答,问完就推门,“搞错了。”说着顺手将夹在腋下的皮包砸在小妹脸上,“怎么带路的,你?”

姜尚尧和凌万强都是里面出来的,见过大风浪,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搁在心上,只是皱皱眉头而已。却见另外几个人堵着通道,一个开口教训说:“怎么说话的,你?有点礼貌没有?”听声音正是黑子。

那人转身就想挥拳头,“说谁呢?老小子,眼睛长屁眼了?”

黑子泰然自若,连脚也没移半步。那人挥出的手臂半路被黑子伙伴打横截住,“哟,徐老三,几天不见,抖起来了?”

这一番争执,隔壁包房里的人都出来了,打头一个堆了一脸笑,嘴上忙不迭喊“梁队”,上来就想勾肩搭背套近乎。黑子那伙伴冷冰冰地推开他,指指黑子,说:“市局区队在这儿,今天会朋友,你们有点眼色,别见谁都二五八万的。犯了冲,别怪哥不提醒你们。”他说一句,就连敲带打地在徐老三的脑门上拍一记,徐老三哪敢反抗,众目睽睽下也只好挨着。

区胜中暗暗皱眉。他离开家乡几年,闻山大不一样,很多新冒起的混子,他以前连听都没听过名号。现在他主管治安管理,虽然有叔叔的拜把子兄弟,他的顶头上司提点,可初来乍到,任他脾气再暴躁也得憋着,哄着底下人,摸清楚局势再说二话。

当下他也不理那些谄笑的嘴脸,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么算了。站在房门口围观的姜尚尧见他官威十足,不觉笑起来。

黑子脸一红,也不理门口一堆人,走上前想说话,已被姜尚尧抢先一步打趣说:“区队大驾光临,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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