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娣拎起旅行袋,走过去想抚抚妹妹的头发,手掌伸出却见爱娣不自觉地缩了缩。她难堪又歉疚地对妹妹扯起个笑容,“照顾好妈妈和自己,用心做生意。”
爱娣点点头,怯怯地问:“什么时候回来?十一还是过年?”
“看情况吧。”
“那我去原州进货的时候能不能去看你?”
庆娣重重地点头。
庆娣妈妈对两姐妹多日来的客套不无忧心,冲小女儿使使眼色,示意她接过姐姐的袋子,又叮嘱了一番,送了两人下楼。
庆娣在楼下回望家中阳台,想到终于能离开这个急于逃离之地,想到她还能继续求学工作,她尚有很远的路要走,前路未必是坦途,可总有阳光破霾而来,她忽地万分欣喜,又万分悲凉。
行到火车站,电子站牌不停滚动着到站发站的信息,庆娣一抬头,冶南两个小字映入眼帘。那高墙里的他可知这一切?又是何等痛断肝肠?人生境遇,行至此时,除了痴痴呆呆地守候,你是否还有能力逆自身之宿命?
“姐,该进站了。”
火车轰隆隆地往原州而去,安置好行李的庆娣站在两节车厢之间,眺望渐远的闻山。许久后,她掏出衣袋里那封被她揉捏得皱巴巴的信,小心拆开。庆娣:
你好。
原谅我再三地打扰你的清静,可于校园初见,再至熟悉,我已经不自觉地把你视为知己,甚至是仰望的偶像。你的清醒、你的宽容、你的平和,在我颠倒寥落时无不是渴望汲取的力量。
我常想,一个人,要多少勇气,才能抵御命运的不堪?又要多少清醒,才能于心灵的荒野捕捉一缕希望?还要多少智慧,才能于陷阱中游刃有余,安然抵岸?
生命不过是一只蜉蝣,而我,也只是寓居于这个躯壳……
庆娣一寸寸沿车厢壁滑下去,颤抖地捏着那封信,无声泪下。
生命不过是一只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