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霜虽知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软。她没想到,自己和百里寒的对话竟被他偷听了。
“那就还叫我白姑娘吧!或者叫霜姑娘也行,只是,不许叫小霜霜!”白流霜缓缓说道。
“怎么能叫白姑娘呢,如今你可不是姑娘了哦?你与三皇兄成亲后,虽没有圆房,至今依然是处子之身。但是,不管如何,你却已是妇人的身份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叫姑娘了。对了,你和皇兄和离,你伤心难过吗?”百里冰用他那特有的声音慢慢地说道。
圆房?处子之身?已是妇人的身份?
这些可怕的字眼一个个袭来,令白流霜头脑一阵眩晕,忍不住瞪圆了眼。真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百里冰口中说出来的。明明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偏偏吐出这么令人难堪的字眼。
虽说初见面时便见识了他的语出惊人,但此刻还是有些猝不及防。看他那无辜天真的模样,真不知他是假天真,还是真残忍。但是,他的话,却的的确确伤到了白流霜,就如同一把把利剑,向她的伤口上捅去。
罢了!罢了!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若她真和他较真,岂不是被气得七窍流血。
白流霜垂下眼,默默向前走去,午后的残阳映照着淡薄的身影,几分冷清,几分淡漠。然而,百里冰若肯放过白流霜,就不叫小魔王了。
他快步追上去,和白流霜并肩走着,嘴里依然嘀嘀咕咕道:“小霜霜啊,你可知我三哥为何要支持这次比舞盛会吗?说出来你别生气,他是在寻找他的意中人。哎,我说,你到底伤心不伤心呢?我怎么看你一脸无事的样子,心里是不是难过死了,要不要冰儿替你出出气啊?我去揍三哥一顿,让他再娶你好不好?”
白流霜凝视着百里冰的眼睛,这是一双黑亮的眸子,好似星辰一样明亮,闪烁着令人迷醉的光芒。白流霜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然后,淡淡地冷冷地轻轻地说道:“其实,我现在最想揍的——是你!”说罢,她转身离去,白裙翩然,说不出的肃然。
百里冰一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开始慢慢聚集水雾,水雾逐渐凝成泪水,慢慢地,好似要溢出来一般。眼波流转,泪光晶莹,紧随其后的红藕本来已经举起了拳头,看到他这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终究下不了手。
“真是妖孽!”红藕狠狠说了一句,跺脚向白流霜追去。
百里冰望着白流霜渐渐远去的身影,缓缓收起了眸中的泪,一双黑眸霎时变得深不可测。
白流霜缓缓走着,心中如同被绞住了一般难过。百里冰的话,像是毒引,将她的伤心难过引发了出来。原来,他观舞是为了寻他的意中人,只是不知他找到了没有。何必想他呢,已经毫无瓜葛了。
“那个百里冰,真是不知死活的浑蛋!”红藕恨恨地说道。
白流霜倒没多么生百里冰的气,虽然他的话很伤人,但是毕竟是事实,她名义上已经不是姑娘了啊。她也没有必要和他生气,毕竟,一个人若是没有经历过痛苦,他是不会晓得痛苦的滋味的。百里冰是一个在众人呵护下成长的小孩,而且,又是皇子,自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是无法无天惯了的,他或许从来没有尝过得不到的滋味,更没有尝过痛苦的感觉。所以,她和他生气,不值得!她同他讲道理,大约也是鸡同鸭讲,怎么也讲不通的。
只有待他经历了一些事情,他才能体会到今日她的感受,才不会再随随便便去伤人吧!以前之所以对她感兴趣,或许就是为了品味别人的痛苦吧,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尝到痛苦的滋味的。
白流霜和红藕在田间默默走着,从斜阳高照一直走到了夕阳沉没,虽有些累,但在白流霜心中,却有着宣泄后的畅快,让百里寒和百里冰从此从她的世界消失吧。
终于,在薄暮时分,她们回到了白府。白流霜和红藕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两个年轻侍卫拦住了,白流霜一呆,这不是她们府中的用人。
“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白流霜疑惑地问道。
那两个侍卫上下打量了白流霜一下,“对不住,白御医告老还乡,这府邸如今已经被圣上收回,闲杂人不能进入!”
白流霜蓦然想起,爹爹走之前说过,白府是圣上所赐,告老还乡后,便会被皇家收回,已经把家中的用人都打发走了。只是白流霜没想到,皇上的动作竟会这么快,父亲前脚刚走,这就收回了,她的许多东西还没有收拾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