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2)

灾星嗤笑道:“妖就是妖,怎么可能做个普通人?你说你没打算汲取人气,可是你只要一跟人接触,不可避免地就要汲取人气。你只要一靠近人,每个人身体里的三尸虫就会被你唤醒而活跃,侵蚀宿主。和你接触越多的人,受到的伤害就越深。”

“因为三尸虫寄居在人的脑袋、肚子还有脚,所以房东和那些离得近的房客才会胃痛、脚痛,而小茵因为跟你接触得最多,受到的侵害就更多,不止头痛,连记忆力也衰退了!”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的气味那么庞杂,是因为混杂了不同的人气才会那么浑浊。

阿迟涨得脸都红了,他很想摆手摇头,无奈动不了,只能激动地向小茵解释:“小茵,我没有想要害你!我知道自己每到一个地方,一旦住久了,旁边的人都会生病,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基本上一个月就会换一个地方。只有这次,我一直留在这里。

“因为,我舍不得你。我想留在你身边,每天都能看到你。你头疼的时候,我其实知道是因为我,但是我想,也许你忍忍就好了,只要过了这一阵子,也许以后适应了,就没事了?所以我骗你,说我也头疼,我想,这样我陪着你,我们俩一起痛,你就没那么痛了。”

“这是什么逻辑啊!你明知道小茵是因为你才头疼,你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对阿迟不免有些怒气。

阿迟也是一脸愧色,两只眼睛也红红的,“我真的以为熬过这一段时间,我和小茵就可以长久在一起的!后来小茵的头不疼了,我以为真的没事了,为此我还开心了好多天。可是没想到小茵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我慢慢地有些害怕,后来我去图书馆翻资料,这才知道,如果小茵继续跟我在一起,到最后她的脑袋会彻底地损坏,再也醒不过来。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注定不能跟任何人走得太近,越是想靠近,就伤害得越深。小茵,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阿迟,我相信!所以,你才要跟我分手,还找人个来骗我!呜呜呜,可是你还是放不下我,所以还给我送药,你怕我忘性大,还把步骤写下来。你怎么这么傻啊!阿迟!”

小茵也顾不得大白天的,就哭得稀里哗啦,她终于可以像韩剧里的女主角一样,与为爱“牺牲”的男主角相拥而泣,只是在匆忙逃跑时而被定身的阿迟,一只脚抬起,只一条腿着地,两只手臂也是摆曲状,小茵想要唯美地扑倒在他怀里,也找不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姿势。

“你这样站着是不是很难受?”小茵一门心思都放在阿迟身上,眼见阿迟的头顶有一张扑克牌,这就要伸手把牌摘了,可惜手没碰到,就被灾星抓住,“喂,别乱动,定身符在一个小时之内连用是无效的。你把符摘了,他要是跑了,我可抓不着。”

小茵反手拉住他,“你要把他抓去哪里?阿迟他不是坏人,他不是有意要害人的。而且,他现在已经给了我药,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你放过我们好不好?”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我们”。

“或许他不是有意害人,可他只要跟人生活在一起,就势必要害人。”灾星不为所动。

“可是……”没等小茵说话,阿迟就打断道,“小茵,他说得对,我给你的药也只是帮你快些恢复而已。唯一能救你的办法,就是我再也不见你,只要我离开,你们就会慢慢好过来。”

“怎么会这样?”这个消息对于小茵来说,实在是令人绝望,“那我们……我们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阿迟有些无力地看着小茵微笑,“好像是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越想守着你,就越是在害你。”

从阿迟这只妖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他的活着是以伤害人为前提的,他就是一只刺猬,越是想拥有小茵,就越是把她刺得遍体鳞伤,甚至致命。我的眼睛里头不禁有些酸酸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努力笑道:“也不要这么悲观!也许有一天,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呢?既然老天爷安排你们见面,并且喜欢上对方,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碰到个高人或者高妖,解决你们之间的障碍?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有那一天的!”

“你还真是天真,妖和人怎么可能在一起?”那只灾星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就嘲讽起来。

我气得面红耳赤,“凡事不要太早下结论,就算现在不能见面,但是科技那么发达,你们还可以上网聊,电话聊!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小茵重又紧紧地握住阿迟的手,她和阿迟一样,脸上不复刚才绝望的深色,或许是想到可以通过网络联系,或许是觉得缘分未尽,他们俩在短瞬间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有灾星满脸的不以为然,轻嗤道:“是吗?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表情分明在说,就算是等成小老太婆,也不会有那样的一天。我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匆匆朝小茵使了个眼色,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灾星。

灾星猝不及防,手指尖半夹着的银色扑克牌顿时掉在了地上,“我的银符!”灾星大叫着就蹲地上去捡,小心翼翼地拍掉扑克上的灰尘。

趁他在拣扑克的当口,小茵已经飞快地把阿迟头顶的那枚黄色扑克牌摘掉,恢复自由的阿迟深深地看了眼小茵,郑重又坚定地对小茵说了句“等我!”,再不敢有片刻的停留,这就掉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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