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家丁护院们把马车卸下推到路旁,走到车旁打算问问主人的意思是要继续行程还是先回府去,拉开车门,却见主人一脸震惊地盯着车窗位置,那紧张激动的模样他从不曾见过。
“大人?可是方才那一行人有古怪?”
车上的老人慢慢摇摇头,道:“太像了……太像了……”
“大人,像什么?莫非刚才那两主仆还是主人的旧识?”
老人回过神来,一手捉住青衫文士的手臂,道:“斑茅,快去查查刚才那车上那男子的底细!”
白家一行很顺利地就到达了云雀山别院,五公主以及她的随从侍卫离开后,白平子请白术带人把这里彻底清理了一遍,尤其是白茯苓住的房间,连家具全数撤换过,就怕沾了那些人的晦气。
白术那儿别的不多,就人最多,连夜收拾一番,白家的人今早到来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焕然一新。
送别了父母,白茯苓回到房间,发现小弥正坐在炕上等她,这家伙自从如约拿出了鬼面蛊蛊母,行为便越发放肆起来。白茯苓面上不说,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他多半与魔教有重大关系,而且是教中的重要人物,否则绝不可能随手就拿出鬼面蛊蛊母来。
甚至她也猜测过,小弥或许是个成年人,不过天生是个侏儒又或者练功出了岔子,成了现在这副长不大的德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不过她一直不敢往深处想。
不管哪一种,她都对这个小孩心生戒惧,不知不觉间就不敢再像以往那样随便对他又骂又赶。
房间里,小狸花一副警惕的姿态蹲坐在房间的另一端,似乎不舍得放弃自己的地盘,又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对付得了这个悍然侵入的外敌。
白茯苓一看这情景,就觉得自家宠物被欺负了,于是看也不看小弥,径直走过去抱起小狸花,无比温柔地摸了几下,道:“乖,我带你出去玩!”不理这个阴阳怪气的臭小孩!
小狸花受宠若惊地喵呜一声,顿时放松下来,腻在白茯苓怀里挨挨蹭蹭,出力撒娇卖萌。
面对白茯苓刻意的冷落忽略,小弥神色一寒,冷笑道:“不想这只猫儿明天变成死猫,你就哪儿都别去,留在这里陪我。”
白茯苓长这么大,只有她威胁别人的时候,敢威胁她的都死得特别惨。一听这话,她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瞪着小弥道:“你敢动我身边的人或东西,就别想再跟我待在一处,马上滚得远远的。”
小弥见她生气,反而缓了口气,笑道:“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动他们,否则鬼面蛊解了我还能再下,海浮石现在活着我也能随时杀了他。”
白茯苓听他提起海浮石,忽然粲然一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有拿自杀要挟别人的嗜好啊,海大盟主!”
小弥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道:“谁告诉你我就是海浮石的?”
其实,白茯苓只是心底深处有这样的怀疑,可这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她对此并无把握,也从不曾对任何人提及过。没想到今日一时上火就忍不住冲口而出,话已出口,她才后悔不迭。她希望小弥一口否认,那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她都可以继续装糊涂。
可小弥现在这样的神情,分明是承认了!
她心里大声哀号,有没有这么变态啊!竟然就真让她碰上一个天山童姥!
白茯苓不说话了,抱着小狸花不着痕迹往房门方向退去。她想过叫人进来帮忙,但是海浮石的武功,据她爹爹白丑所说,绝对不是她家的护卫们对付得了的,万一他们撞到海浮石的枪口上,不死也伤……她最不舍得的就是自己的“任务量”遭受损失,所以心里一动,忍住了没有出声。
小弥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慢慢收敛了身上的杀意,一脸天真追问道:“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海浮石的?”
白茯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离奇的猜想,而且还一猜就中。她回想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小弥的真实身份的。
也许是在小弥表现出众多小孩子不可能具有的本领的时候……
也许是在小弥不断追问她是否喜欢海浮石的时候……
也许是小弥察觉她关心海浮石的安危而十分欢喜的时候……
也许是在小弥不断警告她不可以跟别的男人亲近的时候……
也许是她想起金庸武侠小说里著名的“天山童姥”的时候……
也许她根本没注意过这些,只是一种诡异又暧昧的感觉,令她产生这样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