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说，也许是习惯，习惯一种生活的存在，习惯一种生活的慢慢变异。也许只是在期待甜蜜重临，旧梦重温。要不然，这两年里，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每一次无边绝望的时候，她都可以提出那两个字，为什么也一直都没提？是他的自私还是她的自私？
黑暗中，她听到伊旭杰翻身的声音，她能感受到单薄的背脊上他深沉的目光。算起来，这是他们这半月来第一次同睡在一张床上，而且，都醒着。
她不喜欢睡客厅的沙发，也不喜欢在书房睡，一直都是睡在卧室。
他知道，因此，以前吵架的时候，他都是睡客厅或书房，后来不吵了，他也常在书房里一待一晚上。书房的床虽然没有这边的大床舒服，但至少比客厅里的沙发让人舒展。
他们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身体的接触，甚至连一点点的肌肤之亲都没有。不论是心还是身体，其实已经相当陌生。
她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熟女人，但是既没到如狼似虎的年龄，也没有如狼似虎的需求，何况她一直秉承着身心合一灵肉交融的完美性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体现，觉得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控制欲望，而动物不能。
这么长时间的久旷，虽然也曾被陆惠嘲笑，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过，更没有陆惠所说的饥渴。但这一刻，她有些想要落荒而逃了。
这四个月里，他们虽然也同床睡，但上床的时候，要么他睡着了，要么她睡着了。像现在这样，两个人都醒着，而且，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肩上，她甚至听到他轻而缓的呼吸。这让她非常不习惯，好像睡榻四周，都是饿狼环伺一样。
不过，很快她又自嘲了，四个月没有异性的滋润是不错，但那只是于她而言，他呢，他不是早就彩旗飘飘了？也许前天，也许昨天，他就曾吃得满嘴流油。对她这具早已熟悉的身体，他早就厌倦了吧！男人心理，不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可是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她为什么心慌？
这个夜晚，注定是要失眠的，她长久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连身体都要僵硬了。
当终于觉到身后的呼吸已经悠长平稳之后，她悄悄起身，在客厅里摸黑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然后走出去，站在十二楼的阳台上，俯瞰整个被夜色笼罩一片寂静的小区。
袁晓晨几乎是悲愤地在心里呐喊。
伊旭杰，你说，你知道我有心结；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你曾想放开我；你说你也许只是习惯，也许只是期待；你说你不想离婚。
为什么你要说？在我已经决定离婚的时候，在我已经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时候。
你是带着怜悯和男人的占有欲想把我攥在手心，继续你红旗不倒彩旗飘飘的愿望，要我继续保持玉碎的爱情在婚姻里瓦全？
还是，你觉得旧梦可以重温，甜蜜能够再临？
可是，日子已经过成一塌糊涂了，麻木之中我们甚至模糊了对方的面容，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袁晓晨又失眠了，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刚要熟睡，却又被闹钟叫醒。
侧头，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伊旭杰。她默了片刻，让自己头脑恢复清明，立刻起床洗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