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乌妮格家族(56)

两天前,他曾向一个寻兽人问过路。那个一脸黑胡碴儿的老汉,抬起一双刀子似的眼睛,冷冷地瞥他一眼,望着落日的苍茫处,告诉他朝西边的落日走就是,条条路都能进入莽古斯沙坨子。然后又怪怪地盯着他说:“好好一个人,独条条地进那个死沙坨子干啥?”

他用手背蹭了蹭冻伤后有些发痒的脸颊,不知如何回答。直接告诉自己是来寻找什么黑博后代,或者调查库伦旗萨满教历史的,老汉肯定会认为他是脑子出问题的疯子。

他掏出水壶想喝水,可壶已经空了。他“吧嗒”了一下干巴的嘴,从路边抓一把雪塞进嘴里。雪融在舌尖上,冰凉冰凉。

老汉移开冷冷的双眼,歪坐在沙包上,懒懒地望着西边那白雪茫茫的莽古斯大漠。

“老爷子,向您老打听一下,这莽古斯沙坨边上是有一个小屯子吗?”他问。

“小屯子?嗯,你说的是哈尔沙村吧!”老汉乜斜着眼睛,慢吞吞地说着,“你去那个屯子?”

“是的。我是从长途班车上下来的,司机告诉我,下公路走个十里地就到了,可是……”

“可是,迷路了,是吧?呵呵呵……”老汉突然大声地笑起来。

“路被雪盖住了,这沙坨子被雪盖住后,往哪儿看都一个样子,我辨不出方向了。”他揉了揉被白雪刺伤了的眼睛。他担心自己患上雪盲症。

“那哈尔沙村啊,是个被沙子淹到裤裆的屯子,穷得丁当响,人都快穷疯了,你去那儿干啥?”

他张了张嘴,又咽下话。紧了紧背包,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想找个人,但不一定能找得着。屯子这么穷,为啥不搬到外边去?”

“说的是呢。可这屯子人邪门儿,说是他们在那儿住了多少代,老祖宗的骨头都埋在那里,舍不得离开。叫我说呀,他们是在等死!一场大沙暴,放屁工夫全埋进流沙底去!呵呵呵。”老汉又干冷地笑着,问道,“你去找谁?”

“老安代·博铁木洛老人。”他惊悸地瞅着老汉。

老汉的粗眉毛往上扬动了一下,眼睛迅疾地扫他一眼。

“找他?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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