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序言(4)

2003年4月20日

伊拉克阿勒-利马(Tellal-Rimah)附近

烈日当头,汉娜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正午了。酷热使她浑身无力,她的眼睑灼烧着,她渴望水——渴望凉爽的液体滑过她的喉咙,渴望底格里斯河畔芦苇丛生的水塘,渴望古老的岩墙上冰冷的水滴。她快干裂开了——她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

黎明时分,一群粗鲁的男人将汉娜拖到了一个深坑前。他们将她绑在一根柱子上,泥土一直埋到她的腰部,铁锹和铲子随意地丢在她身边。

汉娜看到三个男子回来了,他们正弯腰收集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子。每块石子都足以伤人,但又不会让人死得太快。他们将一小堆石子倒在深坑的最高处。

其中一个男子从深坑的斜坡上下来,朝她走去。他瘦瘦的,中等个儿,一头浓密的黑发和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长期暴晒在无情的太阳下,他的脸色竟是如此苍白。他的左手腕上有一块红色的文身。他拽下她的头巾,挂在她的脖子上,低下头直到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远,放低了声音以便只有她能够听到。

“他们把石碑带到哪儿去了?老实告诉我,我就放你一马。”

汉娜一言不发,她知道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汉娜,你感到酷热难忍,不是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水的绿色玻璃瓶,拧开瓶盖,将湿润的瓶口放在她的嘴边。当汉娜张开嘴时,他猛地将瓶子抽了回去。“只要告诉我,这瓶水都是你的。”

她将头侧向一边。她的手已经麻木了,而在这高温天气下,她的身体出奇地冰冷。“我不知道,”她说,“塞缪尔没有告诉我。”

“别骗我了,你是他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早不是了,我从他那儿一无所获。自从我第一次尝试偷那块石碑之后,他就怀疑我了。”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汉娜本想大声嘲笑他一番,但肿胀的舌头使她不得不作罢。唾沫从她的嘴角流出来,她实在太累了。她看着这个男人,想起了藏匿在尘土中的猪鼻蛇,等待着袭击过往的行人。他的眼睛和猪鼻蛇的非常相似——凶煞恶毒,红色的边,淡色的眼珠几乎呈黄色。

她低声地说:“什么好处都没有。如果我可以从塞缪尔那儿得到钱,当初何必同意加入你们呢?”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那时会去博物馆的呢?他对我早有防备。这个消息只可能是你泄露的。”

“你知道这儿的情况——没人能长时间守住秘密。”

“你的牺牲是一种浪费,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找到它的。”

她闻到了他的汗味,疑惑他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感到害怕,她是不是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一线生机。“天哪!放我走吧,我会死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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