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起云涌(8)

赵金子在这个大城市里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新的意义。

而这一天,另一件大事也在这个星球上默默地发生了:雨人兄弟倒闭了。虽然说经济危机冰冻了全球经济,连飞速发展的中国金融界都被迫从短道速滑改成了竞走马拉松,但谁都没有想过,这场战役中第一个倒下的居然是全世界投行中排名第四的雨人兄弟。

关一禾得到这个消息则更加吃惊,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祥之人:谈个恋爱吧,女朋友怀孕了;跳个槽吧,对方倒闭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电话给刘大宇,对方更加不好意思地让关一禾再去丰盛问问有没有收回辞职报告的可能,如果可能,再问问丰盛最近有没有用人需求。

“哪怕,是从VP做起呢。”这是入行比关一禾早、经验比关一禾多、收入比关一禾高、人脉比关一禾广的刘大宇的原话。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关一禾之前的计划:这么想来,雨人的高管都开始找工作了,自己这个连保代资格都没有拿到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安慰了老刘几句,赶忙给当初自己备选的另一家公司的王师兄打了个电话,结果对方的口风也变了,说雨人那边有自己的恩师,现在也需要工作,又把关一禾介绍给了自己的好友老李。老李知道关一禾还没拿到保代资格,想了想又把关一禾推给了老张。总的来说,关一禾百家姓里徘徊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一个下家。

这下,关一禾有点慌了。但他能怪谁呢? “要不你就先休息一段日子,等形式好一点再找新工作。”晓玲安慰关一禾,“反正还有我呢。虽然我赚的不多,可是吃饭穿衣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关一禾笑笑,告诉晓玲:“没关系,我会有办法的,你别瞎操心了。”

怎么能不操心呢?晚上,晓玲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大致算了一下:关一禾跟丰盛搞成现在这样,回去是不可能的,八十万铁定是要赔的;自己在外资医院生孩子,检查、生产的费用几乎已经掏空两人的所有存款;养孩子的费用又从哪儿来呢?总不能去勒索父母的养老钱吧。

晓玲不想办婚礼了:赔偿款、生孩子、养孩子的钱一样都不能省,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从自己身上省。如果不办婚礼,怎么也能省下好几万块的。其实想通了,婚礼不过是场花费昂贵的祭祀,如同烧香许愿求上天眷顾,在众人的监督下赌咒一生相守,如若背叛就背负沉重的道德十字架。但说到底,爱是无法承诺的,在她看来,关一禾已经做到了,又何必再歃血为盟空立誓呢。

为此,晓玲特意给庄惠芬打了个电话,准备了不办婚礼的一百零八个理由,准备说服母亲。没想到,庄惠芬轻描淡写地就答应了!这让晓玲倍感意外,本来她已经把“说服母亲”列为计划中最难啃的一环,没想到刚一上场重量级选手就因伤退赛了。但庄惠芬以为这是关一禾在搞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自己是在跟女婿打配合,让晓玲相信没有婚礼了。欲扬先抑嘛,她也经常这样鼓励学生。

既然父母那边都没问题,晓玲又趁热打铁,跟婆婆说自己和关一禾商量好觉得今年办婚礼有点仓促,想等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和婆婆一起旅行结婚。刘淑敏一切听儿子的,觉得既然儿子儿媳都商量好了,自己听指挥就行,省得让晓玲刚过门就嫌自己事儿多。

双方父母都协调好,晓玲开始有点明白婚前婚后的感觉了:婚前是北朝鲜——任凭这世界风起云涌我只对南韩情有独钟伤风吃醋;婚后是美国——就算自个儿鼻青脸肿危机重重也得扮演世界家长。

只有关一禾明白,晓玲忽然对婚礼“极端厌恶”、“不想穿婚纱”、“怕麻烦”、“担心欠人情”等种种原因背后的真实意图只有一个:希望给自己减轻负担。但晓玲越是对婚礼表现得不在乎,就越让关一禾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金融危机已经毁了自己的前途,不能再因为自己毁了一个女孩期盼了二十多年的东西。

晓玲态度的变化,促使关一禾干了一件以前自己万万想不到的事儿,他在一家求职网站上注册了,每天在网络招聘中寻找可能的机会,尽管他知道对于他的行业和期待来说,网络招聘是如此不靠谱。他也确实收到了一些小公司的邀请,但对方开出的条件,无异于开出满纸侮辱他关一禾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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