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远大前程(2)

刘淑敏笑了:“哪有大白天泡脚的,阿姨先给你们做饭,吃完饭再说。”

晓玲赶紧把红纸又往裤兜里塞了塞,进厨房去帮忙。刘淑敏当然不肯让晓玲帮忙,晓玲却执意在水槽边帮忙洗菜。唯一的一条围裙刘淑敏带着,晓玲在水槽边站了一会儿,裤子的大腿处被水槽的边沿蹭湿了。湿了水的红纸,氤出一片片红色的汁液。

刘淑敏边炒菜边想:这个闺女确实不错,看着老实、穿衣服也朴素,又能帮忙,肯定是居家过日子型的,儿子还是有眼光。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又偷偷扫了一眼晓玲的身形。这一扫却让她大惊失色,她上前一把扶住晓玲:“孩子,你别动!一禾,关一禾,你赶紧过来!”

晓玲呆住了,她就听见刘淑敏在她耳边号叫,手上沾满了洗洁精的泡沫,还没来得及擦,就被赶来的关一禾一把抱起,刘淑敏张罗着要送她去医院。晓玲这才发现自己的白色运动裤上全是可疑的红色。

晓玲挣扎着从关一禾怀里跳下来,掏出了那张纸:“我没事儿,真没事。”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关一禾反复跟刘淑敏解释,奖品是自己的,本来也是要送给老妈的,晓玲一提出要买个脚盆来看刘淑敏,被自己拦下了,说已经准备好了,晓玲也是好心。晓玲在一边听着关一禾解释,两眼一抹黑,她隐隐感觉越描越黑,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跟着解释:“阿姨,这件事,也不能怪他……”

刘淑敏一边说没事儿,一边数落两人:“你们送不送东西,我会挑你们的理么?以后晓玲就跟我闺女一样了,你送阿姨什么,阿姨都喜欢,都高兴。但今天这事儿太吓人了,阿姨血压都蹭蹭的,等会量一下,肯定160了……”

晓玲之前计划得如何表现,彻底泡汤了,她觉得自己即便再怎么刷碗、再怎么表现,也无法挽回自己在刘淑敏心中“小气”的形象了。

其实,刘淑敏倒没想到“小气”,她是真心不在乎一个脚盆,她只是感到很深的失落:她一手带大的儿子,跟儿媳妇一起糊弄自己,这事儿想得再怎么开,也还是有点疙瘩吧。但想想晓玲肚子里的孩子,她决定做一个隐忍的婆婆、一个能吃苦的婆婆、一个乐于助人的婆婆,毕竟,夹在中间的是她的宝贝儿子、金贵孙子啊!

见婆婆以晓玲损失一条运动裤和一个好印象为代价顺利结束了。婆媳关系的第一课,晓玲严正向关一禾提出申请:以后她和刘淑芬的事,不需要关一禾帮忙代劳处理。关一禾也是一肚子委屈,不过他也承认,他不懂女人,即便是他认为自己最了解的两个女人,他也还是没法子搞定。周一一大早,关一禾坐在办公室里,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对晓玲的印象。没想到刘淑敏大大地把未来儿媳妇从头到脚立体夸了一边,连脚盆的事儿都说晓玲会过日子,知道心疼人。关一禾这才放了心,拍着脑袋得意地想,就是的!这算什么鸡毛与蒜皮啊,他老关出马就一定可以搞定的嘛!趁着这股热乎劲儿,他给自己在另一家著名投行雨人兄弟公司的师兄刘大宇打了电话,想扫听下情况。刘大宇之前就屡次表示过欣赏关一禾,这次一听说关一禾有心放弃有国企背景的丰盛转投其他券商,马上拍着胸脯保证关一禾只要想到雨人来,什么条件他都会帮忙争取。

话说到这份儿上,关一禾也就放心了,但稳妥起见,他又给其他几个投行打了电话:一个比一个给出的条件好,所有人都告诉关一禾,你是明珠暗投的奇货可居。

正在这时,高山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这个需要老板签字,你看一眼,没什么问题就拿去让老陈签了吧。”

关一禾草草扫了一眼,这时,前台进来分发信件,其中一个包裹引起了关一禾的注意,是赵金子寄来的。

关一禾拆了包裹,是一盒贵州产的雪茄,还有赵金子的一个留言条:作为房子的谢礼,金子。

“有好烟啊!”高山看到雪茄,两眼放光。

关一禾把留言条揉了揉扔进废纸篓,把雪茄递给高山:“你抽吧,我抽屉里有刀和烟缸。我去找老陈签字。”

当然,高山听到了关一禾打的那几个电话。他心说别犹豫了,如果关一禾进了雨人兄弟,那他高山不就可以直接升职了么。为了帮他最好的朋友关一禾一把,同时,也帮助自己抢下生生果业即将结出的硕果,关一禾走后,他迅速拨通关一禾的顶头上司陈总的电话,“好意”提醒陈总,是不是该给关一禾加薪了。在陈总的要求下,他勉为其难地告诉陈总,关一禾蠢蠢欲动已经联系上了雨人兄弟。打完这个电话,高山悠闲地拆开雪茄拿出一支,娴熟地用关一禾抽屉里的工具剪了口。

另一边,关一禾敲开陈总办公室的门就感到了诡异的气氛,签完字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陈总,表情凝重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关,最近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挺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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