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满怀希望迎接新生活(6)

高中毕业考试完了的第二天,我们兄妹二人结伴远行。因为长江涨大水,从重庆到武汉的船都停驶了,我们通过民生公司拿到票,乘坐最后一艘从重庆开往武汉的登陆艇,离开了重庆。

我这是第一次乘船过三峡,三峡雄伟壮丽的景色,使我惊叹不已。面对新奇的广阔天地,我感到在巴蜀中学所受到的一点小小委屈真是微不足道。

我们在武汉通过民生公司帮忙买到去北京的火车票。到达北京时,离全国高等院校考试只有三天了。

当时都没有时间休息了,也没有时间复习看书了,接着就参加考试,一连考了三天,考的科目很齐,除了政治,学过的科目都考。所以一连考了三天。在北大红楼考的,我在那儿还拍了张照片作纪念,那墙上有张告示:“考生由此入”。我自认为都还考得可以。一点没有什么考前复习。

我们住在三叔家里。到发榜那天,我还在睡懒觉,一早就有同学跑来喊我:“康国雄,我去看了榜啦,没有我们的名字呢!”

我很紧张,急忙跑去看榜,那个名单都是先贴到红楼的墙上,然后再登到报纸上。当时急得我不得了,脑子一片空白,都不记得我填了哪些学校了,好多同学都记不得了,只有在那儿从头到尾开始找。名单密密麻麻贴了一大片墙。过了一会,有同学喊:“我在这儿!”一会儿又有同学叫,叫一声,我的心就跟着跳,等他们都叫过了,我最后才终于看到,我在南开大学经济系!

我终于如愿以偿,迈进了南开大学的门槛。我妹妹康昭考上了北京大学外语系法语专业。那次我们巴蜀中学到北京参加高考的同学全都考上了。

然后我们就在北京玩。本来父亲的意思,是万一考不上,就在北京租一个公寓,雇个人照顾我,再考它一年。

当然,我没有料到,迈进大学门槛,也是我开始接受“审查”的第一步,更不可能料到。

说来叫人难以理解——今天的人恐怕更无法理解,巴蜀学校的“有关人士”(关心爱护我的周校长已经离开了,继任者是“组织上”派来的),在我考入南开大学后,竟然还不愿放过我,整理了一套上纲上线的文字材料,送到天津市公安局!

几十年后,我才知道,巴蜀送的材料上写着置我于死地的结论:“父亲是官僚资产阶级,康国雄在‘四?二一’运动期间,有特嫌表现,有严重的政治背景。”更重要的是说我“组织第三党”,怀疑我们是反动组织,甚至怀疑我们与国民党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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