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陆地的葬礼(2)

二○六六年三月二十五日发生溃堤的地方,在布鲁克林和斯塔滕岛之间。五万亿立方米的大西洋海水立即倒灌了进来,涌入上纽约湾,很快沿哈得逊河和东河上溯,并从炮台公园一带登陆曼哈顿,气势汹汹冲进市区。

真是世界末日的大洪水啊!

同时,长岛海峡大堤也出现了三处决口,海水长驱直入。整个纽约顿成汪洋,到处传来房屋倒塌的可怖轰鸣。一股股灰白色的烟雾冲天而起。来不及跑到高处的人们,马上被卷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那些着名的标志性建筑物都泡在了水里,包括联合国总部,统统成为鱼虾的乐园。

纽约出现的异常情况,马上被“阿曼多”放置在同步轨道上的“眼睛”——人类异常举动监控卫星——探测到了。卫星信号迅速进入“阿曼多”的中枢控制系统。这样,“阿曼多”就可以把险情警报通过其末梢神经向全球发送出去。然而,奇怪的是,包括北京和莫斯科在内的地面终端接口却根本没有收到任何音讯。

似乎信息传输也发生了故障!

这样一来,落难的纽约便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

正在世界贸易中心举行的世界围棋锦标赛不得不中断。人们骚动起来。黑白棋子撒落一地。楼外的水声犹如狂风呼啸而过,又像千军万马奔腾。大楼开始不停摇晃。人们如同喝醉酒般,都站不稳了。

这里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棋手,包括不同国籍和人种。在混乱中,表现得最为镇静的还数我们中国围棋代表团的成员。余潜风把大家集合到休息室。他面色凝重,把辫子抱在胸前,使劲捻着,对大家__说:“现在,具体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初步判断,是纽约海堤决口了。真是来不逢时。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围棋国手,我们一定要恪守冷静、纪律、自尊、文明的八字方针,不要乱说乱动,要坚定沉着,等待上级的指示。我们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然后,老余切入了中国驻纽约领事馆的中微子-生物网络处理器,但那儿却是一片紊乱的信号,什么也看不清,所以也无法获得指示。他又试了试其他端口,也都是一片杂音。我用自己的处理器试图联系上海门户,却发现智能突触缩了回去。杨阿妹和唐平平似乎都躲了起来。我了解不到那边的任何情况。

我叫唤道:“‘阿曼多’好像不灵了啊!”

曹克己说:“就是嘛,就是嘛,关键时刻,网络怎么也出事呀?”

闻铂欣说:“怎么会呢,‘阿曼多’是不会出事的。啊,哪怕屠刀架在脖子上……”

米遇春说:“这事非同小可哟。你们不要再讲笑话了。”

赵小故说:“唉,这下怕是更吃不到狗肉宴了。”

嘴上虽说不慌,但大家还是十分紧张。这么大的洪水,又是在美国,再加上“世界之心”不工作了,谁见过这种阵仗呢?在中国,安定繁荣的局面保持半个多世纪了,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情势危急,大人们聚拢过来,把我围在中央,像要掐死我似的,几十双手把我紧紧抱住,他们说,我年龄最小,又是“龙子”,要加以特别保护。至今,我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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