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之夜(1)

那是山神祭当晚的事。亮二绑上新的水蓝色腰带,拿了十五钱,便走出旅屋.。“空气兽”的参观正在流行。一个留着长发,穿条蓬松裤子的麻脸男人,就站在小屋的帐篷前大摇大摆地叫喊着:“来,来,大家快进来。”亮二不由得来到广告牌前,这个男人冷不防对着亮二叫道:“喂,小兄弟,快进来。钱可以待会儿再给。”亮二一听,想也不想就推开木门走进去。

小屋里大都是像高木的甲助一样的熟人,所有人都正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十分认真地盯着正中央的舞台。台上瘫着一只空气兽。

. 旅屋又叫“旅所”,即祭祀时离开本殿的神舆暂时停放的场所。

那是一团又大又平、松松垮垮的白色物体,哪里是头,哪里是口完全不清楚,解说人拿根棒子往这里刺过去,棒子深陷进去,而物体的另一边就突出来,往另一边刺这边就突出来,若往中间刺去,周边便会膨胀起来。亮二觉得无趣,便急着想出去,不料木屐却陷进地上的坑洞里差点跌倒,于是就这样狠狠地撞上隔壁一个壮硕的高大男子。

亮二吓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老旧白色条纹单衣、套着一件奇怪蓑衣的瘦骨嶙峋的红脸男子,也一脸愕然地俯视着亮二。圆圆的眼睛是被熏脏的金黄色,亮二不可思议地盯着对方看,那男子突然眨了眨眼,便迅速地往前方的木门走出去。亮二也跟在后面出去了。那男子在门口张开紧握的大大的右手,交出十钱的参观费。亮二也递给守门人同样的钱之后往外面走去,正好撞见堂兄弟达二。接着,那男子宽阔的肩膀便渐渐地没入人群之中,直到完全消失。

达二指着这个广告牌,轻声地说:

“你也去看过这东西啦?他们叫这东西是什么空气兽的,其实啊,不过是在牛的胃袋装入空气罢了。你居然还真的进去看,真是笨蛋。”

就在亮二呆呆地望着广告牌上那个形状怪异的空气兽时,达二又说了:

“我还没去拜过神舆。明天再见吧!”说完就单脚一蹦一跳地钻进人潮之中。

亮二也急忙离开了那个地方。这附近一字排开的摊位上的绿色苹果和葡萄,在乙炔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乙炔灯的蓝色火焰虽然漂亮,却总是发出一股大蛇般的恶臭腥味,亮二一想到这个,便赶紧快速通过。前方的神乐殿中,点着朦胧昏暗的五盏提灯,待会儿神乐一开始就会熄掉,只留下铜拍子.沉静的声响。“昌一也会参加这次的神乐演奏……”亮二心想,便站在那里发了一下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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