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童子(6)

童子垂头丧气地走出庭院。然而,他还是站在那里不动,母亲只好走出来把他带到更前面的地方。那里就是沼泽地。母亲准备回去时,又再度催促:“快,快回去!”但童子依然动也不动,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头的家,母亲不得已又回过头,拔起一根芦苇做成小吹笛放到他手上。

童子总算移开脚步。远方一条条阴冷的云团那里,芦苇丛在沙沙作响,童子的身影终于越来越小。空中忽然传来翅膀抖动的声音,一列大雁飞过天际,须利耶先生从窗口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心头一惊。就这样,整个大地开始进入冬天。

度过这严寒的冬天,杨柳的绿芽首先发出温和的亮光,沙漠上则回荡着砂糖水般的暖气流。杏树和李树长出白色的花,树林和草地也转成一片碧绿,又到了玉髓般的云峰开始环绕在四方上空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昔日的莎车大寺遗迹从莎车小镇郊外的沙堆中出土。一面墙完完整整地被挖出,上面画着三个天童子.,其中一人看来栩栩如生,颇受众人称赞。某个万里晴空的好天气,须利耶先生步出城外,到童子老师家百般致谢,送上粗布三匹,聊了大半天,便说要带童子出去走走。

二人走过汹涌的人潮。

须利耶先生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天童子是著名的英国探险家、考古学家斯坦因于1907年从昆仑山脉北麓的米兰的一座佛教寺院遗址中,发现的彩色有翼天使像的壁画残片。据推断,1912年出版的斯坦因游记中附有这个天使的照片,这极有可能是贤治这篇童话的灵感来源。

“如何?像今天这样碧蓝的天空,你们这个年纪,正是准备要往空中展翅飞去的时候吧!”童子相当郁闷地回答他:“父亲,我不想离开您到任何地方去。”须利耶先生笑了起来。“当然。在一个人漫长的旅途中,是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飞往遥远光明的天空去的。”“不是的,父亲。我根本不想离开这里。再说,谁都不要离开的话不是很好吗?”他提出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谁都不要离开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谁都不要单独一个人到任何地方去不是很好吗?”“嗯,那就不要去好了。”须利耶先生就这么无意识地,心不在焉地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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