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公主驾到

寿昌公主与同昌公主的典故就是刘学捏造秦氏出身皇家公主一段宫廷秘事的重要依据。但排除秘史的干扰后,会看到两位公主与秦氏有着更加奇妙的关联。

[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

寿昌公主,本作寿阳公主,南朝宋武帝女。史载:

“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竟效之,今梅花妆是也。”(《太平御览》卷三十“时序部”引《杂五行书》)

故事着眼于“梅花妆”,寓指秦氏精于美容化妆。

我发现寿昌之父宋武帝刘裕也是有故事的人,辛弃疾赞他“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他身为皇帝,却生活简朴,史书赞他“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未尝视珠玉舆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宋书?武帝本纪》)。

刘裕的故事与秦氏对应关系如下:

刘裕出身寒微、生活简朴,对应秦业宦囊羞涩、勤俭持家;

刘裕一生南征北战,终于在晚年建立了自己的王朝,建国后励精图治,造福后世,为下一代的元嘉之治铺平了道路,对应宁、荣二公和焦大他们筚路蓝缕“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

寿昌发明梅花妆时,刘裕曾批评她这个妆扮太妖艳,她严守父训,果然变得端正大方,对应秦氏精于美容化妆,秦业也曾教她端庄一点。

显然,这个故事寓有红颜祸水、女色误国的意思。如果说寿昌险些成为祸水却因刘裕教导有方终于避免了祸水的危途,那么秦氏则走到了寿昌的反面。因公公贾珍的变态溺爱,以及宁府家风豪奢,致使秦氏一改小时候在家的勤俭习惯,变得奢靡艳冶起来,果然成为贾府大厦倾、好事终的祸水。

[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唐懿宗李漼有八个公主,同昌居长,最得懿宗溺爱。同昌闺名李梅灵,母亲是号称长安第一美人的郭淑妃。概而观之,同昌本人确无流荡纪录。联系小说中秦氏本传,我理出如下线索:

同昌的生母郭淑妃与驸马韦保衡有染,史称“保衡处内宅,妃以主故,出入娱饮不禁,是时哗言与保衡乱,莫得其端”(《新唐书?列传第二?后妃下》),对应《红楼梦》中珍、蓉与二尤乱伦;

同昌之父溺爱同昌,史称“上特爱之”(《天史?卷七?奢十四?案八?同昌公主死奢靡》,以下简称《天史》),查秦氏并无那样一位皇家生父,贾府里能像唐懿宗那样溺爱秦氏的长辈只有公公贾珍,故曰“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

同昌生活极其奢靡,“咸通十年,适右拾遗韦保衡。倾宫中珍玩,以为资送。赐第窗户,皆饰以杂宝;井栏药臼,以金银为之。赐钱五百万缗,他物称是”(《天史》),对应《红楼梦》中公公贾珍溺爱秦氏并为她提供极其奢靡的物质生活享受;

同昌的连珠帐也是奢靡的表现,(唐)苏鹗《杜阳杂编》载:“咸通九年,同昌公主出降,宅于广化里,锡钱五百万贯,更罄内库珍宝,以实其宅……堂中设连珠之帐,却寒之帘,犀簟牙席。龙凤绣连珠帐,续真珠以成也。”对应秦氏善制床上用品;

同昌因生活奢靡而体弱多病,她的父皇派了很多太医给她诊治,对应秦氏病中,“如今我们家里现有好几位太医老爷瞧着呢”“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

同昌因体弱多病而早夭,“(婚后)一年,公主薨”,史称“同昌公主死奢靡”(《天史》),小说中秦氏之死也有“死奢靡”的因素,她生活奢靡、体弱多病及因病早夭皆有似于同昌;

同昌葬礼亦极奢靡,对应秦氏死后,公公贾珍在她的丧礼上“恣意奢华”;

同昌的死无端给朝中留下祸患,搅得朝廷内外怨声载道,她的葬礼间接导致农民起义,对应秦氏之死及其丧礼也带来重大祸事,导致贾府好事终;

同昌之祸皆因溺爱与奢靡而起,故曰“俭曰吉德,奢为凶媒,君子不敢居其尽也。懿公竭天下以奉一女,亦极矣。女以奢死而犹不悟,爱之固杀之乎!”(《天史》)懿公竭天下以奉一女,贾珍可谓“竭东府以奉一媳”,终致其死,且遗祸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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