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代人的通病

与颜若水的饭局两天前就定好了。下午3时多,张仲平还是给他去了个电话。颜若水压低了嗓子说正在开会。张仲平赶紧说,我是3D拍卖的张仲平,晚上没问题吧?颜若水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多小时,颜若水给他发来一条短信,说临时出差再约。张仲平尽管有些失落,心想还是应该去个电话。颜若水却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兄弟,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呀。”

张仲平只好表示遗憾,问他出差要几天,回来后大家聚一聚。颜若水说:“行。到时候我来安排,顺便把刘局也叫上。”

刘局叫刘永健,是省高级人民法院执行局的局长。开始张仲平叫刘永健健哥。张仲平与颜若水认识,就是健哥介绍的。

第一次跟颜若水通话之后,张仲平便打电话回家跟老婆唐雯请了假。张仲平一家三口,女儿张小雨读寄宿中学。唐雯是大学教师,今年准备考博士,正恶补外语,对于张仲平不回家吃饭早已习以为常。张仲平不想让唐雯知道他的计划临时有了改变,否则,她可能还得去菜市场买菜,挺麻烦的。

张仲平是3D拍卖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跟法院、资产管理公司(包括银行)的人一起泡。省里市里像他们这样的拍卖公司有四、五十家。请客吃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请客的人比被请的人要多得多,供求关系不平衡。而且,公务员接受请吃请喝算违纪违规。这样,客就更难请了。

张仲平为了请颜若水吃饭,推掉了跟江小璐的约会,这时便又想约她。

江小璐是张仲平的女朋友,在去机场口的收费站上班。张仲平有次送省高院一个朋友去机场,回来的时候江小璐搭他的便车进城,就这样认识了。认识不到两个小时,这个长得很帅气的中年男人就上了这个长得漂亮的女人的床。

张仲平每次跟江小璐见面、做爱,总是没来由地很兴奋。这使他的临场表现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差强人意。张仲平对她的事情知之不多,也就在车上时自我介绍的那一点儿,后来就没有再问过。张仲平后来才知道江小璐不仅很早就结了婚,又很快离了婚,还有个两岁的儿子,目前跟她父母亲住在另外一个城市。

江小璐很懂味知趣,从来没有给张仲平惹过什么麻烦。比如说,她只在他上班的时间才跟他联系。张仲平认为这样最好:一个女人并不因为和你上过床,就以为有了将某种责任强加于你的权利,这差不多就是一个好女人了。张仲平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地把那种责任揽在身上。所以他们的关系是单纯的,彼此轻松愉快的。不过,江小璐的电话通了又不接的情况,也还是有的。这种时候,张仲平心里也会一紧一紧的。有时候,他半真半假地吃醋,问江小璐怎么回事。江小璐说:“没怎么回事,手机不在身边。”张仲平说:“不会是在谈恋爱,不方便吧?” 江小璐说:“你是不是希望我谈恋爱,早点嫁出去?”张仲平不好说希望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江小璐的手机占线。张仲平想再拨一次,座机却响了,是丛林,他的大学同学,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二庭的庭长。丛林要他开车去接他,说要带他去赴宴。

快到市中院大门口的时候,丛林的电话又来了,问张仲平到了哪里。张仲平告诉了他。丛林要他继续往前开。张仲平知道,丛林不想在单位门口上车。开过市中院门口一百多米,张仲平看到了丛林,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正一边朝前走一边打手机。张仲平轻轻地按了一下喇叭,将车子滑行了几米,正好停在他身边。丛林蹭地一下打开车门就上了车。

“去黔川情。”

丛林跟张仲平交代了一句,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电话。对方是个女的,丛林的声音温柔得很。

丛林两年前跟老婆离了婚,成了钻石王老五,最近在想结婚的问题了。可是对像又一直定不下来,只好频繁地换女朋友。他对自己要不要结婚还真的有点拿不定主意,老问张仲平该怎么办。

张仲平说:“结婚不幸福,不结婚也不幸福,这是现代人的通病。但是,你如果要的只是快乐,找个相对固定的女朋友不就行了?”

丛林说:“我愿意,可是别人不愿意。开始在一起倒是轻松愉快的,你花钱陪着她玩,能不愉快吗?时间长了就不行了,总要缠着你结婚成家。”

已经到了黔川情楼下,迎宾小姐把张仲平和丛林让进三楼K18包厢的时候,做东的人早就到了,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给张仲平的第一印像就像个日本佬。

他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他边给张仲平递名片边自我介绍:“龚大鹏,叫我小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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